陶秋岚只知道这里是皇甫府卫队的驻地,就在府外不远处,却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座阴森的监牢。她也不知道将她们关在这里是不是皇甫子谦的指示,只是知道,依着她刚刚承认的“罪行”,这样的监牢,和士兵们对她们的处置,都已经太过优渥了。
她虽不问政事,却也听说过情报一处的威名。而他明明那般生气,又丢了那样要命的东西,却并没有将她们送入那虎狼凶险之地,陶秋岚只觉得既心疼,又难过。
好在事情还有转圜之处。他未将她们送走,事情还未闹大,那一切便还有机会。
许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士兵们将她们关起来后便离开了,虽然双手被绑,但既未派专人盯防,也没有把她们分开关押,监牢里只远远的听到巡逻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陶秋岚细细的检查了一下红玉的身体,见她并未因刚刚士兵的动作而受伤,这才一脸严肃的问道:“红玉,那东西真的是你拿了么?”
红玉闻言一脸惊讶,脱口而出道:“不是少夫人拿的?”她见陶秋岚不敢置信的神情,半晌才喃喃道:“我以为是少夫人……”
二人一脸颓败,她们只顾着担心对方,只想着如何尽力保全对方,刚刚又是那样混乱的场景,竟是忽略了,也许偷走情报的,并不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可那会是谁?
陶秋岚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又猛然间抬起头来,“你应该知道,以我如今的处境,是断不会去偷那些东西的,为何会以为是我?”她见红玉脸色一滞,心里又是一沉,“哪怕是怀疑我,刚刚那种情形,你并不能救我分毫,只要死咬不认,旁人并不能拿我们怎样,为何你要承认?”陶秋岚语气转而平静,更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除非你确实与那东西的丢失有关,而且不敢肯定是否留下了把柄!”
陶秋岚的目光一直落在红玉的身上,像是刚刚皇甫子谦若有似无的扫视一般,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紧张。可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却分明是不同。皇甫子谦的眼睛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而陶秋岚的目光却永远是温暖而清明的,可刚刚那一刹那,她却觉得,两个人的目光竟是那样的相似,都有洞若观火的犀利,让人无所遁形。
而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确实曾经想过拿到那份情报。昨日蒋副官特地将那个公文包送过来而少帅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将它放到书房的时候,我便已经留意到了。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潼江的布防图,只知道一定是一份极为重要的东西。”她看了陶秋岚一眼,继续说道:“正好昨晚是我值夜,我知道平日少帅和少夫人不喜人打扰,二楼一定没有什么人,便趁夜潜入了书房……”
“书房的钥匙你是如何得到的?”
红玉脸色微赧,说话也有些吞吐:“少帅昨日……昨日……情急……,衣服是脱在了卧室外的衣帽间的……”
她的话让陶秋岚的脸也唰的红了,想起皇甫子谦昨日的缱绻,脑海中又闪现出他刚刚满是失望的神色,不由怔怔出神。她强敛思绪,继续问道:“那东西呢?你交给谁了?”她怕红玉隐瞒,补充道:“我不想重蹈覆辙!”
红玉知道陶秋岚说的是当初那笔军火买卖的事情,可哪怕她再小心翼翼百般筹谋,如今却还是落得个当初的下场。
甚至比当初还不如。
“我并未拿到。”红玉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书房里什么都没有。保险箱的密码我能想到的都试过了,少帅的生日,你的生日,原来大帅的生日,全都不是!”她低叹一口气,“那保险箱是最先进的密码程式,稍有不慎便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触发自爆。我虽见过,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破解!”她望着陶秋岚,“所以我才会想到是少夫人。因为只有知道密码的人才有可能拿到那东西。而在这府里,唯一有可能知道密码的,除了少帅,便只有少夫人了!”
陶秋岚不知是否应该庆幸。“既没拿到,又为何要承认?”
红玉满脸的愧疚,“今日早上我发现自己的发卡不见了。那发卡我曾经在书房拿下来开锁用过……”她又急忙解释道:“可我明明记得我好好收起来的……”她话音越来越小,从早上开始她便认认真真的找了又找,可就是没有。起初的那点笃定也随着时光一点点过去而越来越微弱,直至皇甫子谦将所有人都集中到院子里的时候,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瞬间破灭,慌乱袭上心头,扰乱了她的思绪,让她忽略了,如果那枚发卡真的被发现,皇甫子谦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让他们自己承认,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一定是直接将她拿下,半点辩驳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可如今再懊悔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不,红玉此刻并不觉得懊悔。无论是谁,布防图已经拿到,江南便可占得一丝先机。原本让她觉得愧疚的只有陶秋岚,可她知道,皇甫子谦是舍不得怪罪与她的,将她们关在这里而非情报一处便是最好的证据。
至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