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曜真正要饰演的楚云间是个书生,看点在于和女主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感情戏,正好是王曜的强项。没有和王曜演过对手戏,黎梓旸不清楚对方的演技,但肯定要这人演万俟舟绝对不行。
想明白这一点,黎梓旸冲陈导和编剧的方向扬了扬下颌:“我知道我咖位低,演技也不好,不然王哥你去问问陈导?”
转过脸将王曜难看的脸色收入眼底,黎梓旸又添了一把火:“你可得抓点紧,晚上就开拍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去,我是怕去问了陈导把角色给我,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打发你回去你丢人现眼。”察觉别人投过来的目光,王曜压低了声音,说道。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王曜说完,就怒气冲冲地往陈导那边走了。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即将拍在黎梓旸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地格挡,转身使出一记鞭腿。戚雄迅速闪过,另一只手更大力地盖在他的脑袋上,冷哼一声:“小破孩反应还挺快。”
尴尬地收了格斗架势,黎梓旸重新坐回台阶上,挠了挠头,讪笑道:“不好意思戚老师,我不知道您在后面。”
掀了掀眼皮,戚雄也不在意这个,大大咧咧地坐在他旁边,意有所指地朝王曜的背影努了努嘴:“你心眼还挺多啊。”
“我没找事,是他先找上门来的。”黎梓旸为自己辩驳道,“再说了,他就是欺负我是新人,不敢去找导演不痛快,所以想在我身上撒火,我还不能反击了吗?”
嗤笑一声,戚雄被他这委屈的小眼神逗笑了:“没说你不能,这不夸你呢嘛。”
顿了顿,戚雄仿佛不情不愿地说:“玉善让我照顾你。”
原本已经低头吃饭的黎梓旸迅速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得像两盏白炽灯,脸上还显出些许红晕:“真的啊?大叔对我太好了吧,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睨了他一眼,戚雄咬了咬牙:“你猜我打算怎么照顾你。”
默默离远了一点,黎梓旸小心翼翼地观察戚雄的脸色:“您居然答应了?”
“不然呢?”戚雄眼一翻,反驳道。
“呃,其实我不用照顾的。我是个成年人了,有手有脚,可以自食其力的。”黎梓旸咽了咽口水,补充道,“而且我不习惯别人照顾我。”
“可我已经答应他了。”戚雄摸了摸他的头。
犹豫一瞬,黎梓旸说:“那要不然您教我演戏吧,其实演男三,我心里挺没底的。”
提起正事,戚雄也不逗他了,正色道:“你感觉万俟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吃完最后一口饭,黎梓旸把一次性碗筷扔进垃圾桶,擦了擦嘴,端正地坐回去,两只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他很简单,所以很坚定,最特别的一点是,他活得很痛快。”
戚雄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继续追问:“怎么说?”
“简单的人做事从来目标单一,认定的事就想尽办法做,拼尽全力做,做不到也做,死在路上也做。再怎么样也就不过一死而已,总是不迷茫。就像万俟舟下定决心报仇,所以不顾一切地在京城掀起了腥风血雨。在男女主的视角看,他是罪人,是刺客,但对他含冤而逝的万俟家三十口人而言,他是英雄。”
喝了口水,黎梓旸继续说:“我看了很多遍关于他的描写,我发现他和别人最大的不同是他活得比任何人都痛快,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在军营长大,见过无数次生死,所以他最明白人终有一死,当下最重要。所以他吃饭也痛快,喝酒也痛快,报恩也痛快,报仇也痛快。”
顿了顿,他的目光移到不远处的山丘上,那里只有光裸的灰黑色的地面,挡住了大半视线:“其实他知道自己要是报仇注定会失败,但那又怎么样呢?也许从第一次被推到战场上开始,他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他知道自己会死,他不怕死,他只求一个痛快,而不是把所有的一切憋在心里,委曲求全地当一个少将军。”
放下空饭盒,戚雄看着他,眼神莫名温柔起来,揉了揉他的头,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人活一世,最难得的就是痛快。”
片刻,他又问:“我和陈导沟通了一下,打戏是真的来,不要借位。你行吗?”
眼里露出些得意的神色,黎梓旸比了个OK的手势,说:“实不相瞒,我当过五年兵,打戏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这可是你说的。”戚雄斜了他一眼,“到时候可别跟那些个小鲜肉一样犯矫情病,碰了一下胳膊就哭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