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安笙来到尸体的另一侧,也不在意上面满是污垢,径直用手检查尸体身上受到撞击后的痕迹,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些都不是致命伤,更何况死者是习武之人。”
再三查看都得不到新的线索,安笙一抬手:“先把人带回去,下午审讯目击者。”
“咔!”陈斌和叫了停,将剧本卷成喇叭放在嘴边,不悦地说道,“金河清,注意一下微表情,在齐雨晴说话的时候你要认真听,跟着她的节奏思考。”
金河清就是饰演男主司徒彦的一线男明星,齐雨晴则是当红小花,女主安笙的扮演者。
几个演员喝了口水,重新表演了这一段。陈斌和拧着眉从头看到尾,又挑了几处毛病,让他们重新来过。
四五次后,陈斌和总算是满意了,指挥工作人员换布景,准备下一段的拍摄。
“感觉怎么样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
仰面往后看,黎梓旸见是戚雄,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戚老师,您不睡了啊?”
大马金刀地坐下,戚雄扫了一眼黎梓旸。即便是在放松的时候,黎梓旸也是端坐的,肩背笔挺,两只脚规规矩矩地并在一起,肌肉却没有绷紧,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姿势。
喝了一口水,戚雄说:“看他们表演有什么感觉?”
“演技很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是演员,我觉得表演的痕迹有些重,不太自然。”黎梓旸若有所思,“别人看的时候一看就知道是在表演,不太能代入。”
点了点头,戚雄问:“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黎梓旸知道上课时间到了,凑近了些,问。
“因为他们太清楚自己是一个演员了,他们自己都没能把自己当成角色本身,观众也很难把他们当成角色。”戚雄说,“感动别人的第一步是感动自己,说服别人的第一步是说服自己,你不要把自己当成演员,而要把自己融入角色。当你看着镜头的时候,你就是那个人物。”
“我明白了。”黎梓旸点了点头,有些领悟了。
瞥了陈斌和的身影一眼,戚雄换了个更加豪放的坐姿:“玉善让我教你演戏,老陈也问我能不能带带你,但是演戏这种事情,听得多不如看得多,看得多不如做得多,你要自己沉浸在表演里面,自己探索适合自己的表演方式,外人最多只能告诉你一些意见。”
挠了挠头,黎梓旸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我会认真表演的。给我上表演课的老师也说我要是想当演员就多借一点本子,有什么接什么,过个三年五载就知道怎么演了。”
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戚雄抽出一根,没有点燃,只是含进嘴里,几秒种后又拿出来:“你当兵之前有想过当明星吗?”
“有。”黎梓旸低声道,“我高中的时候走的是艺考的路,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的表演专业,但是家里人都不让我去,报名那一个月把我关起来了,压着我复读。后来我和家里闹翻了,跑出来当了兵。”
“不让去?”戚雄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非常难看,“为什么?”
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黎梓旸说:“他们觉得自己是豪门大族,就算从来没有承认我的身份,也不允许我进娱乐圈给他们丢人现眼。”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戚雄安慰道:“别听他们的鬼话,任何工作,只要是合法合规地赚钱,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说到底只是人的偏见而已。”
“嗯。”黎梓旸应了一声。
又演了一段,陈斌和对于群演的表现倒是很满意。吃过午饭,黎梓旸又犯困了,团在化妆室的沙发上,昏昏欲睡。
院子里断断续续响起说话声,黎梓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只手叠着,脑袋搭在上面,眼睛半合着,视线涣散。戚雄看着只觉得好笑,这孩子犯困的时候怎么像只小猫呢。他过去给人盖了条毯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蹭了蹭毯子,在这种慵懒散漫的环境下,黎梓旸居然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头点了点,慢慢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尽管他没说过,吴浩然和周周还是发现他有点睡眠障碍,时不时会发作,因此见他这次睡得好,特地交代了不要吵醒他。黎梓旸舒舒服服地睡到下午,伸了个懒腰,神气活现地蹿出去,像只扑棱蛾子一样四处看看。
虽然周围人极力掩饰,但黎梓旸还是很快发现他们的表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