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珣当然知道身后有人跟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人是谁，爱跟着就跟着吧，从这走到她家起码四十分钟打底，累不死他。
还说什么这是他回家的路，骗子！
要不是两人同班，她早就一把吉他砸上去给他来个脑袋开瓢。
直到进了居民楼，乔珣噔噔瞪跑上楼，连吉他都没来得及放下，趴在房里的书桌上够着脑袋往窗户外边看。
少年的背影远远看着有些模糊，依稀能看得出来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腿也很长，只是那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
或许是月光打在他身上导致的错觉，乔珣这般想着，只见那背影忽然间转了身，乔珣吓得心脏差点飞出来，猛地一低头，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再抬起头时，楼下已经没了那道背影。
乔珣放下吉他，扑到床上卷起被子躺着，闭上眼。
心跳开始平复，当万物归于寂静，那些刻意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如潮水般向她奔涌而来。
说实话，李明月那么一箩筐的话砸下来，确实让她挺懵的，闷头听着，脑子有那么短暂的宕机。
像是一颗很轻的石子掷进她平静许久没有半点波澜的心湖，激起荡荡涟漪。
值得吗？
她也不知道。
谢宴并不知道身后有个小脑袋注视了他很久，他转过身望了一眼那栋老旧的居民楼，回头沉默着往前走。
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他拉开车门弯腰上车。
“循礼路。”
“好嘞。”
司机师傅拉下台子上的空车指示牌，顺着车内后视镜看去，只能看见少年冷冽的眉眼。
谢宴看着车窗外边的光景后退，出了这片冷清的地界后，路上商户的霓虹灯牌多了起来，点缀着这座城市寂静的夜晚。
司机师傅问：“在循礼路哪里停？”
谢宴顿了顿，说：“天华晟府小区。”
“行。”
小区的绿化规划得很好，修裁有致的各类矮木枝叶繁茂，拥簇着不知名的花丛，白天看着赏心悦目，到了晚上在路灯幽暗的照耀下，无端多了分寂寥，只觉萧瑟。
给密码锁输入密码的时候，机械声在楼道里回荡，还未输完，门已经开了。
“怎么这么晚回来？”张静茹皱着眉头问。
谢宴低头一边换鞋一边说：“看书忘了时间。”
张静茹眉头微微舒展了些：“下次注意点，我去给你热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他站在玄关处，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张静茹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我不是说了少吃外面的东西吗？不干净！”
谢宴没有说话，他冷着脸越过张静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都能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厌恶这里黑白灰的装横，厌恶这里的了无生气，厌恶这个不配称作家的冷冰冰的地方。
关上门，房间里书桌正上方的那个被他砸得稀碎的恶心的机器横断着半拉身子往下垂着。
外面又传来了低声地啜泣，有什么清脆的东西被无情地摔在地上。
静默半晌，谢宴面无表情拉开门：“吃什么？”
张静茹拭去泪水，对着他温婉一笑。
这两天乔晖都是半夜三四点才回家，也不回房，就窝在沙发上睡。
晚上乔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内林淑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直到一曲唱完，也没有接，外边的敲门声渐渐演变为用脚踹门，哐哐，还伴杂着几句叫骂。
——“林淑！你他妈了个逼的给老子开门！”
——“再不开门你小心老子打死你，个表子！”
——“开门！”
楼道里响起几道开门声，有人出来问候乔晖全家，叫他滚外边吵去。
于是单方面的踹门咒骂变成激烈的争吵。
乔珣翻了个身，拉起被子把头蒙上，争吵约莫持续了十来分钟，渐渐停歇，静了片刻，又响起噔噔噔的下楼声。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起来，乔珣眼下不可避免地挂了两片青紫。
镜子里的自己颇有些滑稽，乔珣从不化妆，自然没有遮瑕粉底这些东西，于是戴了个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
她对着镜子臭屁地摆了好几个pose，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学生气的时候。
背着吉他出门，乔珣去便利店买了个饭团边走边吃，到了琴行才发现李明月今天不在。
琴行只有另一位兼职的男老师，叫简之，教钢琴的，比乔珣大三岁，在宁城音乐学院上大二。
乔珣跟他认识但不熟，见了面也只会简单寒暄两句打个招呼。
简之却是个自来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完全没有弹钢琴的那种端庄气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