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发披散,看不清楚容貌,只知道眼睛是极为有神的,是可以称之为锐利的程度。身形健硕,穿一身灰色布衣,袖子卷起露出半截手臂,双臂交叉在胸前,中间夹着一把长剑。
雪娘一时间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只好转头去看已经确定是敌人的千寻嘉的态度,却见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反应,正悠闲地拿着之前雪娘拿给她的一套茶具,泡茶喝呢。神情那叫一优雅惬意。雪娘怒极,却也无可奈何,对后来者的身份更浓不清楚了。
“我们又见面了。”她绞尽脑汁观察动向的时候,陆郎的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刚想回头看,就听到了陆郎平平静静的声音。
她惊诧回头,看见和陆郎声音一样平静的是他的表情,正静静地看着篝火对面的男人。
“你们认识?”她惊愕,迅速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往返,隐约地猜到了什么。
“是啊,又见面了。”男人也是语气平静,向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打招呼。
陆郎轻轻笑了一声:“你说过重逢之日便是我的死期,是特地追来这里取我的性命啊。”
“是啊。”男人也笑了一下,笑容里没有一丝喜悦,“我说过会亲自结束掉你的性命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他怀里的剑折射着火光发出一道红色的光,一闪即逝。雪娘虽然还没弄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已经确定了敌对的立场,立刻重新挡在陆郎面前,敌视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陆郎却轻轻拨动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别这样。雪娘急了,回头凶起来:“他到底是谁?”
陆郎苦笑了一下:“他叫钟,是四年前我遇到的一个血猎,抓过我,又放了我。不过我们有过再见即是死期的约定。”
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陆郎还四处流浪着,居无定所,也没有遇到日后这个叫雪娘的女子。那时候眼前这个叫钟男人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血猎了,手上沾染了十条性命以上的鲜血。碰到他,陆郎毫无悬念地束手就擒。
钟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他,而是将他捆到了柱子上,让他们最惧怕的阳光一点一点杀掉他们。这是除了火刑之外血猎们最常用的法子。在阳光的炙烤下,吸血鬼的皮肤被火烧一般疼痛,皮肤起红疹子、腐烂变形、露出尖锐的牙齿,一点一点一人眼可见的速度被阳光吞噬,死去。
那过程,非常惨烈。
所以他一般都是将吸血鬼制服打晕后,直接丢进火堆里烧死。虽然惨叫声也很震耳惊心,但比起前者已经好很多,而且速度够快,所受折磨的时间也少——他说的是他自己。
像这样用阳光处决,这还是他的第一次。
和师兄们口中的变化是一样的,皮肤很快就起了红疹子,紧接着开始腐烂,由表面蔓延下去,深至骨骼,吸血鬼起先还是忍着的,但到锋利的牙齿伸出来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惨叫一声,在那声之后,根本不受控制的惨叫便一声接一声了。
钟走过去,见吸血鬼的耳朵已经被腐蚀掉了,血肉模糊,露出白色的耳鼓。接下来受难的是鼻子、以及已经变了形的嘴唇……
钟的心忽然间颤抖,拔出剑横削过去,一下子便将困住他的木头斩断。将已经去了半条命软软倒下来的男人拖到了距离最近的树下,割破了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液喂了进去。
那是他立志除尽世间所有肮脏怪物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会做的行为。
因为抢救及时,吸血鬼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之前被阳光晒出来的重伤,是彻底留下疤,再也平复不回来了。
“因为你说你从未伤过人,所以我放你一次。只是,仅此一回。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
他丢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给虚弱的吸血鬼,冷冷:“如果在我杀掉你之前你破了戒,有了想要吸食人血的念头,你就用这个自行了断吧。”
说完那些话他便离开,再未回过头。
一别就是四年。
“原来他就是害你毁容的那个家伙!”雪娘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气愤不已——陆郎嘴巴和嘴巴周围有很明显的伤疤,耳朵也腐烂见骨,为了掩藏这些伤疤不吓到她,不让她难过,所以一直蓄着浓密的胡须,把伤疤都遮住了。
据说那是连他自己看见都会惊心无法直视的伤。让他噩梦连连不敢闭眼。
“没人性的家伙!”雪娘怒骂,“再见即是死期?是你的死期吧。”
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掌紧了紧,雪娘更心疼,想到陆郎受到过的伤害,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她除了嘴上的咒骂以外,占不到任何便宜。现场的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立场,但想让他们死的目标是一致的。
“好了,各位叙旧完了吧。”千寻嘉喝完了茶,把茶杯放到一边,起身走过来打断了两方人的局面,“那么,来解决接下来的问题吧——立场不同,但我们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对吧?吸血鬼猎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