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嘉离开,陈家外面只剩下了钟和法师两人。
钟怕法师用法术逃跑,眼睛都不敢多眨的一直紧紧盯着他。法师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抬头仰望着夜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很专注。钟莫名地就想起了千寻嘉,她之前出来之后也是这样凝望着夜空,虽然动作神情都于面前这个老男人大相径庭,但是结论其实都是一样的——天上,有东西。
他也跟着扬起头,在黢黑的夜空中搜寻着,却除了几颗越来越浅淡的星星和一望无际的夜幕,再也没有什么。夜晚的城过于寂静,别说鸟儿虫兽的欢叫,连最基本的打更的声音都没有,这对于有王爷驾临的县城来说,未免太过异常了。
千寻嘉的眼睛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他的脸朝向夜空,眼睛里面填满黑色。
这样的两两相忘持续了约莫一刻钟,陈家终于有了动静。习武多年的直觉捕捉到异常动向,夜色昏暗,钟甚至都没来得及用眼睛去确认,身体已经本能地扑出去,一把将即将要跳出去的法师扑倒。倒地的瞬间眼中纯净的黑色被一条白色的光划开,一闪而过。他迅速抬起头看过去,见一个穿着白袍的人立在距离他们不远处。
夜色暗暗的,但那个人一身白色,似乎也自带光源,愣是让他在一个血猎的眼中浮现一个清晰的身体轮廓——可惜只是一个轮廓,具体的还是模糊一片,只能依稀判断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周身散发着一股妖孽的气场。
第一次见面并未过招,但是已经感觉到一股绝非善类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干什么?”法师刚想阻拦从里面出来的高人的脚步,身体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扑倒,火气暴涨,回头脸都黑了。
“你什么也别想干!”钟利落地起身,却仍旧压制着法师不让他有机会反击。他武功不错,缠住一个比他足足长了十几岁,精力已经明显不如他的中老年人绰绰有余——其实是之前跟千寻嘉闲聊的时候提及过相关的,说是正经门派的法师是不能用法术来对付普通人的,最多也就在紧要关头自保,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而他们专心修习法术,通常武功都不怎么样,拔尖的就更少了。有时候用法术就像走捷径 ,时间久了人就怠惰了,底子也越来越差。所以一个四十几岁身体素质的半老头子和三十岁正当壮年的年轻人交手,谁占上风是毫无悬念的。
纯武力根本就打不过钟,动嘴皮子对方有明显的油盐不进,法师快被气疯了。眼睁睁看着白衣男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像看好戏一样,甚至能感觉到他轻蔑的笑意。法师的眼睛都红了。
一个外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同行之间的竞争,那不仅仅是地位和尊严,还有其他很多很多,比生命更重要的。
他之所以肯答应与千寻嘉合作,就是因为千寻嘉承诺过要让他看到里面那位高手的真实面目。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刚想奋起反抗,不顾修行世界的规矩对钟动用法术的时候,身体忽然就是一僵,竟然动不了了。他震惊不已,眼珠子还能叽里咕噜转动,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心里面念了一半的咒语也噎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并且不管多努力,心里面怎样默念咒语的下半部分,也无法使出来。他惊慌,以为自己中了定身术。
“ 咒语真的解不开点穴吗?”钟挥动竖起来的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研究他的表情,确认他双眼怒耳目圆睁,身体果然是动不了的,这才松一口气,放下了疑似挑衅的手指,嘀咕,“果然有用啊。”
法师不相信自己被一个纯武功的点穴给制住,还想强行念咒冲破禁锢,眼前忽然一黑,见钟解下了手臂上的一块黑布,在空中甩了一下,绕到他身后就要勒住他的嘴,看到那块布,他顷刻间什么都明白,差点背过气去。
黑布上有咒语,这就是他的法师被压制的唯一原因。才不是什么可笑的纯武学。千寻嘉,里面那个年轻的修女,果然是更胜一筹啊。
黑布缠住嘴巴,所有的咒语被封住的刹那,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有趣的血猎!”白袍男子看得有趣,终于出声,笑着称赞了一句。
钟周身的锋芒却在瞬间被汇聚,万箭齐发射向说话的男子——很明显的拒绝。钟是做事情目的性很强的人,要做什么就只做什么,不会拖泥带水给自己找麻烦。千寻嘉交代过只让他盯住法师不惹麻烦,其余的不必,他就不必再搭理自己找上来的家伙。
身后注视的光依旧虎视眈眈,钟不计较,绑好法师后就直接弯下腰将他扛过肩膀。法师身体绷直的时候被点了穴道,如今也保持着那个姿势僵不动,就跟扛着个梯子一样,方便得很。钟扛着“梯子”朝客栈走去。陈家距离法师暂住的客栈不远,来回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与其放他在这里碍事,不如送回客栈去。
如果千寻嘉一会事情处理不当,惊动起人家全家上下的人追杀,没了他也方便逃跑。
他打定主意转身就走,刚离地没几步身后忽然有暗器逼近,与空气摩擦的声音是背着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