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蓝自知躲不掉,也起身,坦然地面对进来的熟人:“是你,伊雨同学。”
“嗯!”
伊雨见他醒来,心里很高兴,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什么,就把带来的橘子放在床边柜子上:“我给你买了水果,你想吃吗?”
“是你救了我?”李依蓝带着警惕问。
他记起来,当时他接电话时,伊雨就在身边。
“哦,我去书店买书,当我从书店出来,往公交站方向走过去时,正好撞见你血淋淋地跑出来,你一把抓着我的手,喊救命,然后就昏过去了。”
“买书?”
李依蓝怀疑地看着她,他担心,这个女人偷听了他的电话,然后跟踪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你昨晚——没上晚自习?”
“我请假了。”
伊雨听出了他的疑虑。为了证明自己,她把买来的书拿出来——都是为接下来化学竞赛班选拔考试的练习题。
“下月中学校将有一场选拔考试,挑选明年代表学校参加化学竞赛的队员,我打算参加考试,就去书店买些教培练习。”
伊雨说,向爱豆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
“嗯,拿下明年比赛的第一名!”
李依蓝微微扬起唇角——他李依蓝说到底,只是个傀儡,无父无母的孤儿,药贩子的枪手。
眼前这个女生,说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不过是贪恋他那些光鲜亮丽外表,甚至“痴人说梦”,妄想用一年时间,获取他曾经数年不眠不休的刻苦。
“你知道,第一名的背后,是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李依蓝含着凉薄的讥诮,问。
“我当然知道!”
伊雨以为对方考验她的决心、讥讽她不谙世事:“一定是无数个日夜的刻苦。我明白,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所以,我会先努力,明年拿下全省和全国,等后年有机会,我再参加国际,一步一步追上你的脚印。”
李依蓝笑了:“跟着我,你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为什么?”伊雨听不懂。
“因为——”
李依蓝故意凑近。
直到伊雨伸手挡下,发红的脸颊浮上恼怒地推开他,李依蓝才得逞地收回身子,把眼睛投向窗外:“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追随我?”
“因为你是我偶像呀!你可别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的路不一定适合我,更不要说,你从没想过拿第一,只是运气好而已。”
“当然不是运气,我就是要拿第一。”
李依蓝毫不掩饰道,“那些题对我来说太简单了,而某些新专利发现对我而言,我只需多花几天时间,就能复刻出更好的代替品。但我不希望,这世上有第二个我。”
“你害怕?”
“对。”
伊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聪明的人会善于用谦虚掩饰,即便不希望有另外的竞争者,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说出。
“你害怕被我取代?”
伊雨顺着他的话说,把李依蓝逗笑,他从来不觉得伊雨是威胁。
“伊雨,听我的,你不适合、也不能走我这条路。”
“难道,你和他们一样,都认为女生比不上男生,不适合读理科?”
伊雨并无意冒犯,她只是说出她心里的疑惑。从小到大,她身边不乏这样的说法:如果她是男生,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因为她是女生,身边便有人说:
女生到了中学就比不过男生啦!
女生不适合读理科!
没有男人喜欢搞研究的女人,无聊又无趣!
尤其当她说出,以后要做一名科学研究者时,长辈们更觉得她犯傻。
“可我就要做科学家,研发出更多救死扶伤的药。我希望可以成为我国第一位拿诺贝尔奖的科学家,然后以自己的姓氏名字,而不是某某夫人的形式记录在史书上,成为所有女生的典范!”
伊雨向李依蓝表明自己的决心,“所以,我不会听你的,我一定会成为和你优秀、甚至青出于蓝的人!”
“我并没否认你的理想。坦白说,我从没想过做救死扶伤的大科学家,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活着。所以,我才叫你,千万别学我。”
李依蓝领教到这位女学霸的犀利和野心,轻描淡写,试图化除误解。
伊雨忽然不懂,她试图读懂李依蓝这句话。
“就像窗外的参天大树,人们赞美它无私、向阳而生,把许多美好的品格按在它身上。但也许对树而言,它只为了活着,才成如今的样子,并不是为了无私和鼓励人心而长成参天大树。”
“我,就跟这棵树一样,明明只想活着,却无端成了别人的理想。如果可以,我希望和家人在一起,不至于像这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