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血红,腥咸的气息从鼻尖整个蔓延开来,她知觉浑身都想散了架一般被什么东西抛上去,又被引力重重地拽下来,飘忽地像坨棉花,又难受晕眩地像块沉铁。
这是要死了吧,不过为什么头不疼呢——是因为肾上激素散发的诱导信号还是游戏里面就是不太会痛呢......
她想再睁眼看看眼前激烈的战况进行到了什么地步,要是能再见一眼流肆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她眼前的人不是流肆还能是谁,她激动地有点想哭出来,又不太确定流肆现在还能不能看见这个即将被踢出去的自己。
只见那人晃了晃右手,眉头紧锁,明明自己一身血却只是担忧不安地看向她:“能听见我说话吗?可以看见我吗?”
仲月心中一喜,忙想开口回答,却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音。
流肆附身下来,拍打着她的背,话里话外却满是与行动不符的责备:“现在知道咳嗽了,刚刚不要命了吗?快抬起头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仲月闻言,听话地抬起头,只顾地高兴地瞅着他,流肆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傻样。”
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看起来那么担心她的安危,嘴却还硬的跟金刚石似的,撬不开一点温柔和好话。
“傲娇。”她心里嘀咕了一句,手不自觉地放上太阳穴的位置,奇怪,只有血,没有伤口,是系统赠送的福利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面前那责备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知道摸你头上有没有洞了,我看你真应该照个脑部片子看看你那本就不大的脑仁里是不是全是洞洞.”
被骂了一通,仲月这才发觉流肆那汩汩冒血的左手,一个黑色的弹孔狰狞地嵌在手背处,让那白皙的肤色更显死人的青灰。
“医务兵呢?你这需要赶快处理啊,对不起都怪我,你说那小孩怎么那么吓人!这洞怎么这么大......”仲月看着,心就一抽一抽地痛,搞半天自己还能全须全尾地傻笑是因为流肆挡了她脑瓜子此生应遭的劫,她竟然都没有发现,就在这儿傻乎乎地以为自己要死了呆了半天不知道在干什么,越想越内疚,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冒了出来。
流肆一抬头,见自己浑身冒血都没哭,这个姑娘好端端地窝在这儿反倒哭了,他第一时间急忙想再看看她的胳膊腿儿什么的,是不是哪儿骨折了。
仲月边哭边不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没染上多少灰的帕子,拉过流肆的手,就着学校里教过的急救知识认真地打起了结。
可是干干净净一张手上打结练习是一回事,往真的冒血的手上打结是另一回事,结还没打好,素净的帕子上已经染了一半的血。
仲月越打越难过,越打越内疚,越打越心疼,越打越害怕。
“这什么枪子儿打的啊,怎么血越冒越多啊!”带着哭腔的沙哑颤音缓缓发出,流肆这才确认了这个姑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是因为自己看起来血淋淋的,像是命不久矣般,有些吓人。
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什么看不见的伤处就好。
这么想着,他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也平和了下来:“别哭了,你也得给这帕子一点反应的时间吧,哪有刚绑上就起效的。”
“真的?”仲月嗫喏道。
“真的。”说完,他凝神迟疑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将她放到哪里比较好,就在这时前方的将士开始紧急呼叫他们的这位领导前去主持大局,事不宜迟,流肆将自己包里的所有防护罩球出来塞在她手上,还给了她一把小手枪,“待在这儿别动,我等会儿就来。”
“嗯。”仲月点点头,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目送着他离开。
听着耳边不绝如缕的枪炮声音,她再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刚来时不一样的感觉,方才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重新回荡,胸腔里那颗因受惊吓仍坚持表达自己不满的心脏也还在奋起证明。
不一样的频率渐渐变成同一样的节拍,她的心绪却更狂燥了起来,眼前漫天的尘土应该是假的,浓浓的血腥味应该是假的,这些奋起抵抗的士兵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假的,流肆也是假的,他们都是敲出来的程序代码,都是一串二进制的数字,可为何那么真实,那般鲜活。
“姑娘......咳咳......姑娘”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仲月警惕地往后面猫了猫,将防护罩握在手里攥紧,神经根根树立。
那砖瓦的后面却是爬出一个断了两条腿的伤兵来,他将手中的武器丢在一边,努力让自己淌满鲜血的灰尘的脸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姑娘,你看,我...不是坏人,政府兵,咳咳,政府兵。”
仲月看着心头一紧,却还是没上前去,上一次游行的人里面便有套着政府军皮壳的歹人,她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又是对方放出的诱饵。
“姑娘。”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他耐心地缓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