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快过来,想,事儿,帮忙。”
“我喊一声,让旁边的士兵给你帮。”她戒备地回答。
正想偏过头去说话,却被那人急急地拦下,她回过头去,只见那人匆忙地摆手:“不,不,不......”好像一个拧着螺旋的机器,只会蹦这一个字,成不了句子。
仲月心中的警铃“叮铃”大作,她只觉自己手哆嗦着,那指腹下的按钮下一步就要弹开。
那人在仲月又想转过头去呼救时,扯下胸前的一个什么,远远地抛过来,却“哐当”一声被弹开在外,骨碌骨碌滚了寸远的距离。
仲月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薄薄的一小片坚硬的物什,紧张的弦绷得头皮发涨——这不是武器什么的吗?
回过头不解地看去,那人这一抛好像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大口地从空气中汲取着氧气,如濒死的鱼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
仲月小心地猫着腰爬过去,将那小小的金属圆章握在手里,那圆章经过了太多次战火的洗礼已经卷滚了外沿,上锈迹斑斑的痕迹依稀可辨“优”、“兵”这两个字,她在心里猜着这应当是部队发的表彰,这是个优秀的老兵。
她回头看去,那人激动地指指圆章,再指了指自己,强撑着吐出两个随喘息蹦出来的音节:“信......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仲月便爬在地上挪了过去,她将那枚圆章小心地放在胸口的口袋,然后躲在掩体下手脚并用往前爬,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她快要到达那人身边的时候,她看见那浑浊腌臜中唯一清澈的眸子逐渐放大、逐渐涣散,逐渐失去跃动。
“喂、喂,你醒醒!”仲月加快了步伐,扯着那人的衣服就想将他沉重的身体拎起来,却在触碰到他腹部的时候摸出了一片滑腻的触感。
她骤地缩回手,死死地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来,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逐渐成形,她竭力地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多想,然后将那士兵的尸体卯气翻了个个儿。纵使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她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黑色地混着沙石凝土的肠子从拳头大的腹部洞口中被拖拽而出,抛在后面,只有一丝在洞口边缘的地方将将连着,却是凌厉的切口,一道一道,可以看出划了很多很多下。
她顺着那缕勾连拽着的地方看过去,是一把银色的小刀,上面鲜红的血迹还在一点一点从手中向下滴落。
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流出,她说不清楚自己是震惊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他伤成了这样还在如此努力地爬到战场之上,想将最后的一滴血抛洒在终身奉行的信仰之上,这是她只会在书中看到而从来不会体会到的东西,是任何时代都最珍贵但难得的真心。
胸口那块金属的圆章熨帖在上,热的发烫......
“这边这边!快!快!”一行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仲月紧紧咬着嘴唇,侧身倒过去,尽可能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不过很快她便看到了几个带着红十字袖章的士兵,应该是场上的医务兵。
他们见到她,关切地跑上来询问,作势就要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仲月急忙摇头,简直像是看到了再世父母,要不是她死拧着大腿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控制、不要添乱,她下一秒就能抓起一个陌生友人嚎啕宣泄一番。
“那个。”她指了指眼前倒地的士兵。
闻言,其中一个小姐姐叹气一声:“说了伤那么严重不要跑不要跑,非不听,就要抓着枪杆子上战场,要不是我们人手实在紧张,他跑不掉,吓到你了吧!”她背起医务箱,轻轻握住仲月的手,有些粗糙,却让人感到暖暖的。
仲月摇了摇头,配合地站起来:“如果没跑的话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