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楚幺儿率先回过神来,她步态款款,往秦少政面前递了杯玉露,柔柔问道,“瑨王殿下这是何意,要将望春江馆拆了不成?您看您要么不来,一来就整得这么血雨腥风,奴家还要做生意的呀。”
顿了顿,楚幺儿继续劝解,做小伏低意味十足,“殿下行行好,卖奴家个面子,知会一声到底发生何事了,奴家若是能帮上忙,您效率也更高不是?”
秦少政今日回书房时,恰巧遇上准备跑路的贼人,他定睛一看,发现贼人怀里揣的竟然是账本。他私底下收受了不少贿.赂.,账本上的内容要是公之于众,瑨王廉洁公正、勤政爱民的声誉便毁了。
只他没想到,那人在受了箭伤,行动不便的情况下,还是成功逃脱了。很明显,那人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主,秦少政双眸微眯,迸发出一道寒光,“滚。谁再多嘴一句,格杀勿论。”
楚幺儿闻言,双肩抖动,大气不敢出,手中的杯盏砰地落地,透明的酒液哗啦啦流出一地。
羽林军快进快出,约莫半晌的功夫,二楼的厢房便全开了,然却是一无所获。看着双手空空的属下,秦少政渐渐没了耐心,起身上楼,往顶层走去。
顶层统共就三间房,只招待权贵中的权贵,有钱有势还不够,还要在望春江馆留宿过几千几万夜才行。
秦少政自然也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所以他觉得那人最有可能藏匿于此。
无情的剑鞘撞开左间厢房,空空如也,床榻、窗帘一丝波纹也无。
左手紧握成拳,秦少政转身,推开第二间房,屋内名伶正奏着古琴,琴声悠扬,仿若高山遇流水。秦少政缓缓走向他,将剑递上了他的脖子,“识相的话,马上将东西交出来。”
男人一惊,吞咽了下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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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春桃见她们走远后,盯着手里的迷.醉.香伺机而动。命王叔吸引去两位小厮注意力后,春桃一击致命,迷.晕.了余下几位。
见大功告成后,春桃掸了掸手,钻进轿子,解开了绑在辜行昭手上的绳索,“辜公子,没事了,快出来吧。”
手上的枷锁一松,辜行昭揭开脸上的红盖头,素来冷静的面容透出担忧,“我没事了,咳…咳咳…咳……快去救你家娘子…咳……她不是那人对手。”
春桃心里本就也不好受,闻言更是,“公子快呸呸呸,我家娘子吉人自有天象,定然会没事的。娘子说无论如何,先护你周全,所以我们还是先快些回书肆吧。”
他一条贱命,何其有幸,得她誓死相护。若他也能使枪弄棒,此番便无需她以身涉险。辜行昭突地无比厌烦自己这具累赘的身子,他微微颔首,同意了春桃的提议。
几人朝城门方向断断续续地走去,时至一小山坳,春桃耳边倏地响起道清脆利落的女声,“辜行昭!我终于找到你了。”
方才咳得太猛,竟吐出一口鲜血,辜行昭拿出绣帕,正缓缓擦着嘴角血渍。闻声抬眸,望向声源处,粉裳绢花,娉娉袅袅,不是祝圆圆又是谁。
她方才好好走着,蓦地看到了身着喜服的辜行昭。一开始,祝圆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紧张辜行昭安危,老眼昏花了。后又搓着眼睛盯了许久,才确认真的是他,这会儿着急忙慌上前,“姓辜的,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啊……呜呜呜……我还以为你被柳月甯害死了……呜呜呜……”
辜行昭将祝圆圆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少女泪眼婆娑,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吗。倒是你再哭下去,将我哭出事了怎么办?”
祝圆圆闻言,“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吸了吸鼻子,幽怨地看向辜行昭。因着刚刚哭过,眼下她仍有些口齿不清,“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柳月甯呢?”
方才没注意,祝圆圆这会儿才发现,辜行昭身旁原还站着两人,她顿了顿,继续开口,“这两位是?”
见辜行昭仍咳嗽不止,春桃一个箭步上前,向祝圆圆简单交代了下事情经过。后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情郑重,“柳月甯是为我手上的毒圣手札而来,得不到手札,她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已写信告知师父,想来他不日便能赶来,还请春桃姑娘先将辜行昭送回妙书斋。我这就去救你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