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不会被搜查,正因为如此,会有很多人来侯府寻求庇护。”闽霁耐心解释道,“陆娘子的事情你清楚吧?他们能想到把人塞进蔡国公府,当然更不会错过永安侯府。其实父亲和陆国公交情深厚,侯府甚至应该是首选。否则当日我不必独自赴宴,我是小孩子,大人不在家,一般的活动宴请都会推辞。”
“倘若那段时间我和祖母在家,会有很多陆娘子被送到祖母跟前。更激进些还能当场拿出婚书,逼侯府认下。祖母拉不下脸,也没精力周全,而我一个小孩子说不上话。”
“虽是几十年的交情,看他们落难确实于心不忍,但我们不能这么做。既是给天家使绊,也是给侯府招灾。”
闽霁每说完一段就认真看将军反应,见他没什么表示,便只能继续往下说,自说自话似的。
最后,她叹息一句:“同是京城百年世家,其实就跟邻居似的感情深厚。倘若他们当真跪下来哭求,祖母这样年纪的人念着一生情分,就算不心软也会心伤。”
将军终于肯开尊口,凉凉地问一句:“所以是你祖母心软保下陆婉华,而不是你为蔡钦文擦屁股?”
“都不是,不是单纯为了陆婉华或蔡钦文。”闽霁微恼地看着他,像看一块朽木,“我不是说过吗?我们都是百年世家,不会为一己之私胡来。是因为事关蔡国公府荣辱,祖母才会愿意相帮。在上次的京城大乱中,侯府最清白,如今已经到了尾声,沾一点脏污没关系。皇上就是再生气也不至于严惩侯府,否则难以服众。”
她说完笑眯眯地总结:“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我不过是与祖母亲近些,知道她的行事原则之后就很容易想通了。”
说什么擦屁股?这人真烦!但还是要笑脸相迎。
将军轻声回应一声哦。
她说的他不了解,他没跟祖母亲近过,包括娘亲。
他一直觉得后宅的存在简直一无是处,无聊、呆板却又诡异得混乱,而且花销巨大。但从闽霁这里感受到的完全不是这样,后宅简直像定海神针。
“你过来几天了,不想回家吗?”将军突然问道。
“想的,想念祖母了。”闽霁幽幽说道,“祖母现在肯定很紧张,二哥哥这段时间一点也不贴心,她自然要担心阿爹和大哥哥也会如此,还要烦恼地思索着如何看待新儿媳。她连裁制新衣都没兴趣了,老人家哪有不爱新花样?”
将军愉悦地笑起来:“听你说得祖母当真有趣。”
闽霁飞红脸,细声提醒:“将军可以唤虞老太君,或者老夫人也使得。”
总之不能跟她一起叫祖母,起码在前面加个你,你祖母。
虽然她知道将军对她另眼相看,而且皇上有意推波助澜,但是她不接受,一如她不接受富英和蔡钦文。
这些适婚对象里没有一个人让她觉得满意,何况结婚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急。
将军尴尬地换一个坐姿冷静一下,被小姑娘三番两次拒绝多丢脸,他也是要面子的。
冷静之后他终于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你跟黄员外打听什么?”
“兵部黄员外吗?哪一件事?他跟你怎么说?”
将军没有回答,等着闽霁自觉招认,是标准的审问的做派。
闽霁叹一口气,直白地点出问题:“我不是犯人,你这样阴阳怪气,我是可以不理你的。”
祖母给她底气,除了皇上不必跟任何人低头。
将军又尴尬了,挠挠头咕哝一句:“算了,没事。”
闽霁看他态度软和下来,也愿意退让了,说道:“你是指获罪武将名单吗?我没有针对你。名单里头有不少父亲旧部,若其本人或后人还活着,父亲回来后应当第一时间去照应一二。他们曾是过命的交情,父亲去做这些最合适,而且必须去做。打听你的交友状况是想着倘若你不方便行事,正好可以请父亲一并照应。”
将军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说她关心他吧,好像只是顺便。说她不关心吧,她又特别问起他的朋友。她没有关注王弦,王弦的朋友才多,坐牢的也多。
将军有点烦躁,不耐烦道:“都说了没事,你回家吧!朝廷主婚的事儿总要等新房盖好,就算是翻新也要个把月。”
闽霁条理清晰地说:“不耽误事儿,我们决定安排已有婚约或心上人的将士先休假回家。正在赶制一批宫制首饰,为新妇添妆,既是恩赏也是信物。朝廷已经把图纸和样品送去各府衙,让地方上多照顾些,莫让她们以后因为家里常年没男人受欺负。”
她慢慢说着,一点点抚平他心里的毛毛躁躁。
终于,他决定不生气了,淡淡说道:“怎么那么爱操心?山高皇帝远,有几个会当回事儿?”
闽霁很认真地说:“可是如今时局已定,自然要定好规矩把事情安排得顺顺当当。只要朝廷足够强大,地方官多少会听话些。退一万步说,好歹是朝廷定下的一个保障,军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