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钟成丽走向厨房的背影。
血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两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地彼此亲近，也能让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重如泰山般压在她心底喘不过来气。
林意清舔了舔她掉下来的眼泪。
脸上的温热湿意让林意巧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他睁着跟她一样圆圆的眼睛，将手里的纸巾盖在她另一侧脸颊。
“姐姐不哭。”
眼泪终于有了温度，拿起掉在她腿上的纸巾，林意巧给他擦了擦鼻涕。
“嗯。”
饭桌上。
“多吃点猪肝，你看你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钟成丽在一旁给林意清喂饭，“女孩子补血气最重要了，猪肝最补。”
林意巧没吭声，默默地夹旁边的番茄炒蛋。
她从小就不吃内脏，不管做成什么样子都能闻到腥味，吃到嘴里都能呕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钟成丽说了一句就没再劝。
嘴巴却没停：“你去你爸那儿看到那个女人没？”
“他们现在住在哪儿？”
“都在哪里上班？”
“那个女人的小孩在不在？”
林意巧终于体验到了唐僧念咒的厉害，忍无可忍低吼：“烦不烦！”
钟成丽被吼得噤声，嗫嚅道：“脾气那么大。”
终于煎熬地吃完饭。
她拖着着行李箱告别：“我回去了，学校的事挺多的。”
“路上小心点，要常来看看妈妈啊。”钟成丽送她到门口。
“再说吧。”林意巧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里。
——连夜逃回了北方。
到地方已经是半夜三点，只能先住两天酒店再做打算。
再睁眼是中午，林意巧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啊哈’的消息：“元旦快乐。”
“你也快乐。”
“才睡醒？”
“你怎么知道？”
“你一般都是秒回的。”
她忍俊不禁：“观察得挺仔细啊。”
“你叫什么巧？”
林意巧这下是真愣了：“？”
“转账会看到最后一个字。”对面老实道。
“你想干什么？”
“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董言路。”
林意巧试验了一下，路字对了。
“林意巧。”
对面没再回复，她吃着刚到的外卖换了一个平台看招聘信息。
寒假工招的不多，应该是怕有的人过完年就不再来了。
是先找个短租房做日结还是找个包吃包住的寒假工呢？
看着手机里的余额，林意巧默默将租房APP删了。
‘叮’。
董言路：“上号吗？”
上！
打完游戏去面试！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哈哈哈哈！看我这伤害！无敌啦!”林意巧在游戏里杀得不亦乐乎，兴冲冲地表示再来一局。
她等待匹配间隙问：“你们是元旦放假不上班吗？第一次见你在白天打游戏诶。”
“对，休一天。”
“那你没出去玩吗？”
对面安静了几秒：“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她顿了顿：“你不是在这上学的？”
“嗯，才来半年。”
“可怜啊，出门在外孤身一人，想家吧？”她打趣地感叹。
脑海里闪过一沉默内向的腼腆男生在工地的宿舍里孤独落泪的背影，林意巧乐出了声。
董言路：“？”
“还好，”他皱了皱眉头：“我一个大男人可怜什么？”
她撇撇嘴：“无趣。”
男人哽住。
沉默了一会。
他转移话题道：“你在家里吗？好安静。”
林意巧犹豫几秒：“在酒店？”
对面难得惊讶的语气：“为什么？”
她不耐烦说这个：“你管我！？”
“……”
游戏开始几分钟后，董言路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没回家？”
她点了回城键：“嗯。”
“那我请你吃饭吧。”
“嗯！？”林意巧被惊住，犹豫道：“面基啊？”
“吃饭而已……也算吧？”显然对面的傻子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在网上打打游戏还行，但在现实里碰面……就怕那居心不良的人。
“算了吧，我下午要去面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