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东城距延北府一百五十余里,虽然不远却分属两个督抚管辖。
延东设知府衙门,下辖两州五县,乃是西北与内地的延接之地。
楚王领旨调集的数万精兵就准备扎住在这里,不过这也只是一种意向,还要视情形而定。
皇上还特别强调,如无意外便无调兵之举,因此须隐秘施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此事除领了密旨的“怀德将军”韩进及配属外连被调的将官都不知道,尽管他们已被编入了名册。
西北原本就有镇西军镇守,皇上另置重兵又是何意?对此楚王也颇感疑惑。
如果是为了巩固防务就没必要如此神秘,即便是留作秘密援手也该让镇西将军统一调配,难道父皇对宋氏起了疑心?
宋世宇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国舅爷,历来被皇上宠信,不然也不会委以镇西将军这一关乎疆界安危的要职。
楚王一直在外游学,与朝臣及地方大员均无牵扯,而且就其习性而言也不屑于此,这或许正是让他来西北的缘由,由此也可以看出皇上此举是颇有深意的。
无论父皇的深意如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要尽力洞悉西北的局势,以应对不测之险。
尽管没有离开延北,但楚王对西都的情形还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种种迹象表明,北朝已经有些耐不住了,觊觎之心显露无遗,而镇西军和西北督抚又有着诸多的不明之举。
这就让他有些看不透了,他们究竟在图谋些什么呢?
今日父皇的回复更让他郁闷,密旨中的言辞异乎寻常的严厉,警告他不可擅做主张,所有事都要依皇命而行,并再次告诫他不可进入西都。
已经很晚了,他还在等一个消息,相较于父皇的训诫这个消息的缘由更让他焦躁。
可以说这件事本身就透着玄机,甚至足以改变西都本就微妙的局势。
跟随韩进来延东的“中郎将”王威的一名亲随突然失踪了。
此事令韩进极为紧张,因为这些下属中知晓密旨的只有他和王威,而亲随是最有可能察觉内情的。
王威的这名亲随叫石德方,已经跟随他很多年了,彼此亲近,一直不离左右。
王威是当日发觉石德方失踪的,他们来此不久,根本没有可去之处,王威的第一感觉就是出了意外,于是便连夜禀报了韩进。
韩进不敢大意,赶紧协调延东知府帮助搜寻,自己则派出属下沿途追踪。
这途径当然是一路向北,这是他最担心的走向。
结果一天之后传回了消息,石德方果然去了北面,而且行踪诡秘。
令人不解的是,石德方竟然去了广来县衙,而且被一个神秘的人物藏了起来。
追踪的属下无奈,这是西都的瞎地,如果硬来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一旦走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让韩进稍稍宽心的是,一个昔日的旧友恰好出现在广来,不但查实了石德方的踪迹还探听到他准备经广义去往临河的八里庄,并设法告知了广义县令刘全。
他的想法是双管齐下,拦截不成便由广义擒拿,至于接下来怎样把人带走那就是他韩大人的事了。
韩进不知这位旧友与广义的县令有什么交情,更不知该如何带走,便立刻禀报了楚王。
此时楚王等的就是这个消息,石德方潜逃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此人不除将后患无穷。
他给出的指令是不能带回就立即除掉,免留后患!
“王爷,韩将军的书信到了。”侍卫进门来报。
一向沉稳的楚王竟忽地站了起来,伸手接过书信,拆开,那上面的文字急急地映入了眼帘。
看到最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虚脱似地跌坐在藤椅上,自言自语道:“好险!几乎就酿成了祸端!
在广义劫牢的是楚王的侍卫,难怪刘双说他们身手不凡,宫里的内卫能有庸手吗?几乎个个都是万里挑一,岂是几个衙役能对付得了的。
石德方是第二日夜里被送回延东城的,之所以没送回延北还是地域之故。
延北属西都督抚管辖,而且还有镇西军在,难保不出意外,广来的怪事就可见一斑。
石德方就是那个史东顺,他是被喂了药物背回来的,所以说李君来确实没有扯谎,他看着确实挺配合。
此时的石德方早已面如死灰,面对王威的讯问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一直耷拉着。
“心知必死便一言不发,你就不为家里人想想吗?”王威恫吓道。
石德方还是没有反应,似乎家人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根本不值一提。
王威甩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到底长没长心?多年的旧谊可以不顾,连家人都不放在心上,你还是不是人!”
“行,你心够硬!该说的我都说了,一会儿你就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