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老奴可算找到你了!”
柳家的两个婆子尽职尽责地追了一路,一心只想找红色衣衫的二姑娘,后来才发现原来这小妮子早就换了衣服,跳进河里想一走了之!
两个婆子不会水,顺着河道追了几十步,间前方动乱便只好绕开,等重新回到河岸边,便见自家逃跑了的二姑娘正靠在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怀里。
华京城内非富即贵,都是她们不能冒犯的人物,更何况这位还是凯旋的北境军将士,看这一身银甲价值不菲的模样,说不准还是个极为厉害的将领。
今日被百姓夹道欢迎的众将士,无一不是在北境之战中立下功劳亟待封赏的,婆子立时在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弯着腰好声好气开口:
“这位将军...这是我们家二姑娘,不懂事跑出了家门,无意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让二姑娘跟我们回家去......”
谢江知看着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脸,但周身的气度却格外冷冽,两个婆子不敢多说,只等着这位爷发话,再将人还给她们。
“姑娘,是这样吗?”谢江知盯着两个婆子的脸,口中却是在问柳时。
柳时自是不能认下,她抓住少年手臂,抬眼时已是泪眼朦胧,声音更添了几分凄苦无助:“并非如此...将军...求将军救我,万不能让她们抓我回去......”
而后双眼一翻,便佯装因伤痛而失去意识,重新倒进谢江知怀里。
柳时的父亲柳昆,是个色令智昏之徒,官品不大,后院可谓是热闹非凡,各色各样的美人都有。
但万变不离其宗,还是娇弱一派最能俘获男人心,故而今日这一招矫揉造作能让她有八成把握寻得这位将军的帮助,不被柳家婆子抓回去。
果然,双眸闭上没过多久,她身子便忽然腾空,少年将军将她打横抱起,冷声对两个婆子道:“此女于本将军有救命之恩,暂不能交予你等,叫你府上主人明日再来英国公领人。”
英国公府是什么地位?
国公爷手握北境重兵,国公夫人又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嫡亲姐姐,大翎朝唯一一位长公主殿下,可谓是集皇亲国戚与国之栋梁于一室,说是大翎朝最靠近皇帝的顶尖权力也不为过。
柳时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抓到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
若能在国公府求得长公主或府中贵女垂怜,攀上国公府这条高枝,她便无需惧怕日后再被韦氏用当家主母的身份压制,找尽借口逼迫她给人做妾。
可她能得到国公府庇护的前提是,她需得是这位少年将军的救命恩人。
——但关键就在于,真正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并非是她。
柳时换了锦衣阁的衣衫后混入人群,本打算逆着人流直接往城门而去,可今日大军班师回朝,人人为了目睹凯旋之军而挤破了脑袋要入城,她却一反常态,恐怕会遭人怀疑。
思索间,柳时将目光落在了青明河上。
此河河水湍急,若非极会凫水之人不敢入,但鲜有人知,这河可直接同往城外。
趁着刺客突起带来混乱,柳时当机立断一步步靠近河边,最终一头扎进河水,奋力往城外方向游去。
谁知这群刺客有备而来,手上备了利刃不说,竟还暗箭伤人,柳时虽在水中,却倒霉地被流箭射中左肩。
她被困在春日寒凉的河水中动弹不得,又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不知要流到哪里。
意识逐渐模糊时,身边扑通一身,似有人落了水,她因受了伤自身难保,但还想奋力救救那落水之人。
可对方显然也是中了暗箭,并且伤得比她还重,一落水便一直下沉,半分挣扎的动作都不见。
柳时幼时学医,再清楚不过此人性命难保。
而后又是扑通一声响动,有人跃进河中,直直奔她而来,将她扯上了岸。
如今想来,那位落水之人似乎便是个身着水绿色衣衫的姑娘,也是那位将军真正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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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江知其实并未真正见到那个为他挡下暗箭的人。
在桥上时他一心将孩童护在怀里,只知晓有人挡下了暗箭,余光瞥到了对方水绿色的衣裙,随后那姑娘便落了水,他连对方的身形大小都没看清。
将那位姑娘从水里捞出来时,她肩上有箭伤,衣衫颜色也对得上,他便理所应当地将他认成了救命恩人。
将人交给府兵,让其将人送到国公府,谢江知便重新回到天门街收拾残局,而后同父亲英国公一同入皇城面圣。
柳时原本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左肩鲜血汩汩流出,即便是她也不能与自己的身体状况抗衡,还未到英国公府便又重新失去意识昏倒过去。
再度恢复五感时,已经是在国公府的客房中。
房中燃着安神香薰,府医在为她包扎伤口,柳时不敢贸然睁眼,一直假装昏迷任对方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