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半,夜市只有零星几点的人,摊位周围愈发冷清,露水沾湿衣服,不少摊主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陈芷瑶也没打算继续呆下去,她收拢身上的外套,将摊子收起来。
路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时候,陈芷瑶进去,买了两份热乎乎的关东煮,再顺带给家里添置零食和饮料。
阿瓜的口味特别小孩子,喜欢酸甜的饮料和一咬即碎的薯片。陈芷瑶又担心自己整天往外跑,他要饿了怎么办,又给他拿了几份自热锅和各种不同种类多速食面。零零散散买下来,花了快一百。
夜市摊和陈芷瑶所在的老城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已经睡了,沿水镇的夜生活跟江市比,要结束得早些。
偶尔那么一两户还亮着灯,与天上的月亮遥遥相望。
陈芷瑶大包小包提了满手,她揣着关东煮,不知道阿瓜看到额外的夜宵,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阿瓜的性格陈芷瑶多少也能摸出来一点,挑食洁癖,每天都会坚持打扫家里卫生,有那么一点自己也察觉不出来的强迫症,东西摆放一定要按照严格的顺序。
虽然看着冷淡,但有时候又很粘人,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回应,会忍不住委屈。
除此之外,阿瓜还特别倔强,陈芷瑶没有办法强迫他做任何事情,只能靠着信息差忽悠。
往前走,来到一条狭窄而幽长的小巷,她今天运气不好,巷子口的灯坏掉了。
黑漆漆的夜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传来冷风尖锐的呼啸,陈芷瑶艰难地拿出手机,但屏幕显示电量过低,根本用不了手电筒。
她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夜色如墨,仅有的一点月光被高楼遮住,陈芷瑶的耳边不断重复脚下那双矮跟浅口鞋的碰地声,叩叩叩,这声音时缓时急。走得久了,她一时分不清这声音来自她的鞋底,还是幽灵也与她同行。
拎着塑料袋的手指被勒到发麻,血液似乎也不往那儿流通,硕大无比的工具箱像一只巨型白蜘蛛趴在她的背上,陈芷瑶感到自己的上半身像被木板固定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她使劲地盯着脚下的路,怕自己碰到什么东西,然而过往看过的听过的恐怖片和恐怖故事,依然走马灯一样在她的眼前不断回闪。
飘荡在半空中穿着红衣戏服的女子,蹲在路口街头要给自己找冥婚老婆的阴鸷男……
陈芷瑶脚下一软,差点走不动道,这时有什么东西贴在她脚边滑动,啪嗒啪嗒,还随着风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瞬间,陈芷瑶浑身上下血液冷却,像有人拿着一盆冰水从头给她浇到脚,她似乎看到脚踝处有双惨白到阴冷的手,肿胀又呆板,指甲缝里还都是泥土,机械得抓住她让她想走也没办法走。
陈芷瑶巍巍颤颤甩开腿,用尽平生最大的勇气,大踏步往前走,啪嗒啪嗒,声音还在继续。她不经意往后看了一眼,心脏立刻掉回胸膛里面,原来刚才裹住她脚踝的是一个塑料袋。
什么嘛,陈芷瑶长吁一口气,为自己刚才神经质的紧张暗暗发笑,眼前寂寥无边的黑暗也不再可怕。
然而下一秒,她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巷子口,正站着一个人。
黑暗遮掩他的面庞,模糊了他的身形,但陈芷瑶还是能真切地分辨出,他是个男人。
她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鞋跟踩碎干枯的树叶,咔哒一声,轻微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无限放大,那声音引来了巷子口男人的注意。
他转过头来,即使看不清脸,陈芷瑶也知道对方是在看她。
最后的最后,一个念头猝不及防从脑子里面蹦出——鬼不可怕,人比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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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瑾被季逸和一通电话叫出来吃夜宵,大排档,烤鱼。
她很想说脏话,但那个大她一轮的男友已经半个月没跟她联系了。为了自己的生活费着想,但瑾还得向季逸和旁敲侧击打听对方在忙什么。
春季的夜里已经蛰伏初夏的喧嚣,大街上赶着下半场夜生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活色生香。
但瑾穿得随便,卫衣运动裤,摸到哪双运动鞋就穿哪双过来。
好在江市是个大城市,用宽阔的胸怀容纳一切的牛鬼蛇神。她走在街头,与身材吸睛个子高挑还坚持脚蹬十厘米高跟鞋的美女,一起淹没在人群中。
然而她一落座,还是引得季逸和皱紧眉头。
“你刚才走过来,我还以为是流浪汉向我讨钱。”
但瑾偷偷翻了个白眼,不做理会,给自己倒一杯水。
“诶,我说真的,你真不打算抱个硬板纸牌子,上面写些卖惨的话,江市人热心肠,你一晚上应该能赚不少。”
但瑾忍无可忍,憋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我谢谢你全家。”
她不理解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