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和干嘛半夜叫她出来吃夜宵。
两人属于互相看不上,天生八字不合,从高中开始恨不得见面就掐。
能到现在还保持联系,还得多亏陈芷瑶,她是两人联系名单中唯一的交集。
但瑾自认从容、懂得享受生活,而且比一般女生质朴,她其实没那么喜欢打扮自己。
如果不是高三有个学长在她高一一进来,便对她一见钟情,但瑾享受对方整整一年风雨无阻的早餐提供,她也不会意识到——美貌还可以变现。
灵魂这种太内在的东西,没多少人对它感兴趣。
学长最后跟她也钱货两讫,高中毕业的前夕,享受到了她的初吻。
但瑾不喜欢跟没钱的男人讲话,她的粉底液口红包包和眼影盘都很贵,全套妆造下来,成本不小。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就那么回事,一方提供金钱,一方提供笑脸,她很识时务,这样大家都能开心。
如果只要感情,那也可以,但对方不能在看到她素颜朝天,球鞋卫衣运动裤的时候,就指责她不爱他。
既然爱情不能用金钱衡量,那也别用成套内衣、精致妆容,还有大冬天穿超短裙配上不保暖的光腿神器来衡量。对但瑾来说,成套妆造真的很贵。
如果男人真想跟美丽的女人约会,那就要有能够为美丽买单的能力。
而不是在那边叽叽歪歪,屁事一堆。
这些但瑾引以为傲的优点,在季逸和眼里却成了势力、投机、懒惰和现实。
烤鱼面上淋了一层火红的辣油,青绿色的配菜让季逸和看起来像在吃一盆沾着老干妈的圣诞树。
但瑾没动筷子,他也绝不开口邀请她,一个人闷闷地喝着冰啤酒,时不时夹几筷子鱼肉进碗里。
春天的傍晚跟炎热完全不搭边,但季逸和已经提前要过盛夏,短袖黑底花衬衫,五分裤人字拖,头发没打理,但明显出门前洗过。身上的配饰到一应俱全,左手食指戴着一个略显浮夸的骷髅头戒指,应该是新买的,但瑾之前没看他在聚会上戴过。
她面无表情地扫视眼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的装扮,忍不住暗暗吐槽,吃个夜宵也要打扮得跟龙马会所的头牌一样,真是有够夸张的。
不过再仔细一瞧,她发现季逸和的脸上好像有块淤青。
“你是被人揍了吗?”她忍不住幸灾乐祸。
季逸和乜一眼过来,但也没瞒着,“家里出了点事,老头子心疼他的大孙子,看我一天到晚开开心心的,所以拿我出气。”
那是该打,但瑾心里默念,嘴上却问:“你哥怎么了?”
“不懂,我对无关紧要的人不感兴趣。”季逸和耸了耸肩。
他这反应,但瑾也不奇怪。虽然跟季逸和的来往还算密切,不过到现在为止,但瑾还没见过他哥的样子。
传闻他哥哥跟弟弟完全不一样,除了工作,低调得在整个季家都没有存在感,平常也只是出席家中的私人聚会。
互联网上能搜到的照片,止步于青年时代,再然后是各大商业报道中被提及的名字。
“但我也没白白挨打。”他今晚心情不错,愿意跟但瑾多讲些话,“老头子中风住院,虽然救回了命,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现在人还在病床上躺着。”
季逸和的嘴角浮现出一模暧昧难明的笑,他夹起鱼头,却又不碰,随手扔到一边,半阖眼的鱼头正滴滴答答往垫着红色塑料餐布,淌着汤汁呢。
他望向铁盆中咕噜咕噜一个个不断浮起又破裂开来的气泡,以及正受着炭火炙烤,残缺不全的烤鱼,缓缓说道:“我的爷爷现在特别脆弱,再来什么刺激,怕是会要他的命。”
风贴着手臂吹过,烤鱼铁盆下的炭火明灭不定。
但瑾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后背的汗毛登时立起,再看铁盆那儿缺头少尾的烤鱼像是一具焦乎乎又残缺的尸体。
“你在说什么呀?”她握紧手机,贴靠椅背交腿侧身而坐。
他轻笑:“我是说我得乖一点,不能让爷爷再生气了。”
但瑾只想快点回家,她烦躁地刷着手机,看到一些养猫技巧的帖子,转发给了陈芷瑶。
季逸和又问她,“陈芷瑶最近跟你有联系吗?”
但瑾很想翻个白眼,更想怼他,“你那么好奇,怎么自己不去问她呢!”
然而考虑到等下还要打听自己男友的消息,她只能老实回答,“她最近忙着呢,一个人打两份工,还得养猫。”
“哦?”季逸和的手顿了一下,“猫可不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