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之的神情瞬间一变,拧眉道:“让他进来。”
席明应声而进,许是上次被季衍之打怕了,这次刚一进门,他便如同筛糠一般地抖着,跪伏在了季衍之的身前。
“什么香囊?”季衍之看着席明,“有何问题?”
“奴才也是一早上去给大夫人送东西的时候,偶然才看见那香囊的。”席明的额头都快贴到了地上,咽了口唾沫道,“奴才与大夫人身边的思德相熟,便顺口问了句,那香囊闻起来好香的味道,做工也精细,竟好像宫中妃嫔才用得起的物件,大夫人是拿来送给谁的?”
“思德说,是送给阿菱姑娘的,奴才想起之前二爷的嘱托,一下子便起了戒心。”
席明说着,微微抬起头,本想在季衍之眼中看到一丝赞赏,但一对上季衍之如同淬了冰的眸子,又打了一哆嗦,再次低下头,语速也快了几分:“奴才便问思德,可否将香囊给奴才看一看,奴才从未见过那等好物件,思德同意后,奴才趁她不备,打开香囊,倒出了一些香粉来。”
季衍之朝席明伸出手:“给我看看。”
“……是。”看着季衍之的手,席明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季衍之的手虽然看起来极为白净修长,如同个普通贵家公子的手一般,但是隐隐约约的,却透着股肃杀的血腥气。
席明不敢多想,连忙送袖子里掏出个纸包来:“香粉在这里。”
季衍之接过来,只轻轻一闻,眼中便闪过一抹杀意:“醉仙桃花。”
席明抬起头:“二爷好见识,奴才拿了这香粉去了京中最有名的醉香阁问过,这确实是醉仙桃花。”
听见这香的名字,连旁边一直默默品茶的赵修明都偏过了头。
“我听说,这醉仙桃花是西域的一种极为名贵的香料,很不易得,一般是……给最负盛名的花魁所用。西域有一种清魁,虽容貌绝色,却卖艺不卖身,十分高洁,所以便经常有达官显贵起了心思,非要清魁屈就。”赵修明道,“此时,便会用这种醉仙桃花粉。”
季三也接了话茬:“这粉味道极为清雅,香味却不弥漫,只会在用香人的身边才闻得到。若是平常的时候,倒也无事,虽然味道出众,却也只是一种普通的香粉而已,但若一碰了酒香……”
季三不敢说下去了,看向季衍之的脸色。
季衍之捏着那香粉的指尖都已变成了淡淡的青色。
季三眼前忽的一阵迷蒙,他下意识闭上眼,等再睁开,发现季衍之的手上只剩下些许油纸的碎片,刚才的那些香粉尽数不见,已经被季衍之的掌力催化为烟雾,消失于空气中。
季三心中一紧,慌忙跪下:“二爷……”
“若一碰了酒香,便就是世间最烈的催|情之药。”季衍之忽的冷冷地笑了一声,“赵氏,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席明瑟瑟发抖,他被那香粉呛得肺疼,想咳,却又不敢咳。
直到季衍之终于看向他道:“这次算你有功,去季三那里领赏,便回去吧。”
席明听言长长舒了一口气,喜不自胜地叩头道:“奴才谢二爷赏。”
说完,便与季三一同出去了,院里只剩下季衍之与赵修明二人。
树上的夏蝉已被捕尽,院内安静,一丝声响也无,唯有簌簌风声吹过,更显静谧。
赵修明抬头,见季衍之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宽大的玄色袖袍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修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又闭口不言。
赵修明知道季衍之的性子,那是个极为专断与果决的人,尤其厌恶有人插手他的家事。是以,就算他贵为皇子,又与季衍之是多年密友、旧时相交,也是这世上极少数知道他除了宸王府中不受宠庶子之外的身份的人,也是不敢妄言许多的。
所以刚刚季三进来后,赵修明便连忙端起了茶碗慢悠悠地喝茶,表明自己不曾关心季衍之的家事。
直到听见了初南成这个名字。
赵修明半口茶梗在喉头,一直到现在季三出去,都咽不下去。
季衍之虽未睁眼,却也察觉到赵修明的异样,指头在轮椅的扶手上敲打几下:“殿下怎么了?”
“……”赵修明本想打个哈哈把此事过去,但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刚才所说的初南成,可是太子身旁那位四品属官、太子府少詹事初南成?衍之,你如何与太子的人有了联络,怎的没有与我说?”
“现在不正要与殿下说了。”
季衍之淡淡一笑问:“不知殿下对这位初少詹事有何观感?”
见季衍之如此坦坦荡荡,并没有对他三心二意的样子,赵修明刚才紧提着的心放下了些许,嘴角紧绷勉强的笑意也自然了许多。
不怪他多心,连多年密友都要怀疑。
只是皇室之中,人心易变,他也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罢了。
还好季衍之的回答让他安心。
“区区四品官员,还轮不到我对他有何观感,只远远见过一面而已,约是一次宫宴之中。”
赵修明说着,脊背靠向后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那只白玉茶盖:“不过我对他印象颇深,因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