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是不知道,赵仁见了她,简直跟丢了魂似的!死贱人!臭婊子!呜呜呜……”吴娟半靠在镇上医院的床头,一条腿打着石膏,连哭带骂。
她姐吴玲坐在床沿,有些不敢相信,问:
“还是那个黄,黄什么的?”
“黄爱秋!”吴娟哼了一声,继续骂,“狐狸精!”
“你这腿,她打的?”吴玲问。
吴娟讲狠,答:
“她打我?她敢!只有我打她的份!”
“那是怎么一回事?”吴玲追问。
“给她了点教训,赵仁知道了,就,就打了我。”吴娟有些理亏。
“他怎么能这样?!下手也太狠了吧!”吴玲惊愕又愤然。
“就是啊!不就是往那死女人家门口倒了几桶粪还送了个花圈吗?至于这样?我从没进门前就给他爹妈做?起,这些年生儿育女忙里忙外,哪点比不上……”
“等等等一下。”吴玲打断了她妹,“你往人家里泼了大粪不算,还送花圈了?”
“嗯。”吴娟低头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紧跟着又理直气壮地声辩,“还不都是那个婊子的错,自己男人不要她了,她就去勾引别人家男人,不知羞耻的骚货!”
“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强扭的瓜不甜,女人不能太主动了,你偏不听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吴玲语重心长地说。
“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胳膊肘还往外拐呀!”吴娟埋怨,皱着眉别过脸去。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吴玲懒得劝了,专心削苹果。
不一会儿,护士进来换药,吴娟喊:
“哎,那个,你。”
护士低头,满脸不悦:“叫我?”
“对对对,就是你。”吴娟点头。
“我妹,村里来的,不懂规矩,你别一般见识。”吴玲忙道,又对妹妹,“瞎叫什么?人家是护士!”
“什么事?”护士懒得一般计较,冷声问。
“我今天能出院吧?多久能干活?”吴娟像是被审判的罪人在问有期徒刑有多少年。
没等护士开口,姐姐吴玲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
“你腿都成这样了,赶着出院做什么?要打鬼啊?”
“得出院,家里没人给赵仁做饭,忍冬去家家?屋里了,灭资平日做得少,指望不上。”吴娟一本正经地说。
吴玲气急败坏,咄咄地骂妹妹没骨气。护士见没自己什么事,出了病房。
“反正不能回去!万一他又打你,你怎么办?靠一条腿逃命吗?要我说啊,就得好好冷冷他,让他尝尝没有媳妇照顾的滋味!”吴玲声色俱厉。
“冷着他?!他正愁摆脱不掉我呢!再说了,那个臭不要脸的,她男人许久没回村了,正寡着呢。我不在家,他俩不定得干出什么事来!我可不能顺了他们的意!”吴娟咬牙切齿。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随你,随你行了吧。”
吴玲拿自己妹妹没辙,暗骂了一句“生得贱”,腹诽完又有些心疼:
“歇三天总成吧?回头让老靳司机开车送你回去。保证一分钟都不耽搁你们小两口团聚。”
“姐,你可真好!”吴娟拉住姐姐的手左右晃了晃。
“谁让你是我妹呢?爹娘年纪大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姐,还有个事。”吴娟想起什么似的。
“嗯?”
“听说政策放开了,允许村里人在城里建房。姐夫有本事,你看能不能和姐夫言语一声,让赵仁也到镇上落个户,将来灭资到这里来念初中……”吴娟道。
“妹啊,老靳工作忙,这些琐碎的事,他实在是没精力管。”
吴玲一边推脱,一边暗忖:
靳海上大学的事他都没工夫管呢,哪还有空管你家的破事!
“那,忍冬的事呢?”吴娟调转话头。
忍冬是灭资亲姐。
姑娘的降生本就不是出于赵仁的本意,生下来又是个女孩,加之脑瓜子不太灵,赵仁对女儿就更是不沾边了。
这人小学毕业没考上初中,吴娟就自作主张拉着她学习如何操持家务,眼下虚岁已经快二十了,还没处着朋友。
这事搁在现在算不上大事,但在那时候的黄家村里,谁家姑娘要是二十来岁了还没结婚,几乎会被众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忍冬有啥事?”吴玲装傻。
“还能是啥事?处对象的事啊!”吴娟急了。
“哦哦,你说那事啊,我帮你留意着呢。”吴玲敷衍。
“忍冬文化是差点,但那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吴娟口中突然吐出一句文绉绉的话。
吴玲嘴里嗯嗯啊啊哦哦地应,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这事她压根没上心。老靳的朋友都是些大人物,忍冬哪能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