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大人,您心情不好吗?”
朦朦胧胧的思绪还未来得及消散开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枢抬眼去看面前的金发青年,相当熟悉的样貌,澄蓝的眼眸里有一团浅色光晕。
是名叫朝的二代血族,是他的主人选中的血仆。
“幸殿下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他开口问道,一向从容不迫的语调中竟然多了些期待的意味。
“幸殿下,是谁?”回答他的却是这样一句充满了疑惑的话。
他觉得有些好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清醒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白色的衣袖,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说,“忘了吧,英。”
啊,是的。
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是叫做蓝堂英,而非万年前的蓝堂朝。
过了一会儿,那一团深色的阴影还印在自己手上拿着的书页上,玖兰枢合起那本他打开了一晚上却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的书。
重复了一遍,“忘记她,英。”
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并不喜欢向别人说明自己的过去,即使那个别人是幸殿下也一样。
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最初其实是一个流浪儿,或许可以加上前缀,被父母抛弃的流浪儿。
原因大概就是他的眼睛,那双像极了吸血鬼们在吸血时展露的红色眼眸。
后来被圣女殿下选中作为她的专属骑士时,他难以抑制自己从心里生出的那一种荒谬感,因为那位殿下在看着他的时候,那双被大海栖居的双眸里竟然是纯然的欣赏。
他沉默的接受了事实。
接受了这个他佯装无所触动实际心中却早已因此激荡不已的事实。
“我愿意用我的剑,我的荣耀,我的生命去捍卫您的荣光,您是我唯一的主人。”站在窗前,玖兰枢轻声念着万年前的誓言。
高大肃穆的神像下,他单膝跪着,怀着真切的心情说出上面那番话。
好似被神明亲吻过的圣女殿下,她整个人的身影都被笼在金色的阳光下,伸过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他的额间。
微微点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说,“我允许。”
那样的神色,和她最后的时候对着他说,她即将和该隐一同赴死,一模一样。
“骗子。”
我的剑,我的荣耀...哪怕是我的生命,都没有能够挽留您的生命。
但,从始至终,您都是我唯一的主人。
玖兰枢有时也会想,那个时候他要是没有去到神殿,没有看到殿下被该隐转化成血族的那一幕,是不是他就不会成为现在的他。
要是他没有在该隐问他,“她喜欢你吗?”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不知廉耻地脱口而出,“喜欢。”,
要是他没有向该隐请求留在古堡里,
要是他没有去请求殿下把他转化为血族,
要是他......能够阻止殿下的死亡...
玖兰枢用了上千年的时间知晓了,那位幸殿下,从来就不喜欢血族这个身份。
她厌恶身体渴求血液的本能,厌恶自己冰凉的体温,甚至厌恶着永恒的没有尽头的生命。
然而,这些都是蓝堂朝告诉他的。
那个时候,蓝堂朝已经把殿下的死后的余烬送回了该隐的古堡,然后就回到了他的领地。
金发的青年时常在他看书的时候念叨那些他和殿下共同经历过的事情,讲述着一个似乎玖兰枢从未认识过的人。
有些时候,那个被殿下留下来的吸血鬼猎人也会坐下来插几句话。
两个人讲的都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全都关于那位殿下。
朝说,幸殿下简直是血族里最美丽最包容的大人了,其实我对幸殿下是一见钟情来着,我相信当初幸殿下也是一下子就看中我了。
亚麻发色的吸血鬼猎人轻笑一声,呵,那个冷血的女人。
玖兰枢想,他的殿下其实有些任性,看上去温和但其实从来都没有特别在乎些什么,不过也确实美丽包容。
她也确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非常符合血族身份的血族。
不像他,他对殿下说着无所谓是成为人还是血族,却还是请求着殿下将他转化成了血族,成为了血族,又坚持不吸人类的血液,还用自己的血液为人类做药材。
也难怪后来几次殿下就不喜欢往他的领地走了。
他喜欢人类吗?
大概说不上喜欢吧,只是殿下曾经是人类,曾经是教廷的圣女,曾经爱着人类。
他想活成殿下曾经的样子,那个拯救了他,被他一直悄悄地尊敬,仰望的样子。
他恨该隐吗?
大概是是恨的,凭着自己的喜欢就把殿下转化成血族,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