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丹青花鸟,画画画得极好,连大画家李写意都夸的他“气旺神畅,笔墨华滋”,这样的人,若是当个闲散王爷,怕也一生平顺快乐,干嘛去打仗呢……她想不出来二哥上战场的样子。
若是不打仗,她是不是今日,也便不用站在这里了。
杨如璟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萧后的声音传来,她一路胡思乱想,已经走到了萧后身旁。
“无事……”杨如璟道。
“你在怨本宫?”萧后的声音有一股清冷的寒意。
“儿臣不敢。”杨如璟温顺开口,“娘娘母仪天下,对儿臣多方照顾,儿臣母妃早亡,伶仃孤苦,能和亲北越,也是儿臣福气,儿臣哪里有怨……”
萧后正要说话,杨如璟却话锋一转:“倒是二哥有没有怨,儿臣便不知道了。”
“你!”这一句却正是戳中了萧后的痛处,她长袖一扫,冷冷看着杨如璟。
杨如璟看着萧后,不过四日,萧后憔悴了不少,虽然脂粉点染,但也难以遮掩倦容。
“男儿家保家卫国,本是职责所在,能够为皇上、为黎明百姓守国门,是晟儿的无上荣光。”萧青妩淡淡道,只是一瞬,她脸上的忿与恨便消失殆尽,又恢复了平常仪态。
杨如璟心下叹服,若非两人隔得近,她都会心疑,那一瞬的脆弱可是错觉。
“璟儿也是,虽为女子,心系天下,为的天下安定,自请和亲北越,辛苦你了。”萧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杨如璟原想语言相激,看看萧后痛处,以期能不能伺机谈谈条件,如今一看,竟是破绽全无,她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娘娘抬爱。”
“娘娘和公主皆是大义之人!楚国之幸,百姓之幸啊,请受老臣一拜。”一旁的一位老臣闻言,涕泗横流,俯身拜了又拜。
“娘娘,皇上传召。”殿门小开,一个女官道。
“走吧,璟儿。”萧后温柔笑道。
杨如璟跟在萧后后面,走进了殿中,却见得殿中还有几个人。
“朕已有决,你为何还要纠缠不清!”
忽然一声怒喝响起,一封文书从台上重重扔下来,正砸在跪着的人身上。
萧后见状,伸手示意杨如璟不再前行,退到了侧面。
“皇上,臣冤枉啊……还请皇上明察……”跪着的人衣衫褴褛,还有血痕,似是刚刚从牢中提出,“臣一接急诏,立马便在江南筹粮,三天之内就筹齐了十万石运往凉州……”
“我南楚大军势不可挡,之前早已连战连胜,将敌人追击到凉州以外,就是你等蛀虫,贪污粮饷!才至大军被困,你!苏明义,死有余辜!”楚帝端坐,呵斥道。
苏明义,原来是江南苏家。杨如璟快速回忆着之前学堂听到的消息。他虽只任苏州别驾,但是苏家商贸发达,通达全国,财力雄厚,苏明义也是苏家唯一从仕之人,自是尽心尽力为圣上操持,所以很受圣上赏识,每年江南的采购、供奉都是他一手操办。
苏家何须贪污这些粮饷……杨如璟苦笑,谁不知道苏家的产业富可敌国,每年给楚帝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不止千金。
“犬子平江不知早年如何得罪苏家,此次凉州之围,犬子前线作战,苏家却在后方有意拖延……”另一个男子道。
这该是兵部尚书宇文政了!
“犬子为皇上万死不惜……可是二皇子,也困在凉州啊。”宇文政声音竟有哭意,“臣每每念此,寝食难安。”
“冤枉啊皇上……”苏明义伏地痛哭。
“皇上,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又是一个大臣开口道,“此事诸多疑点,尚待查清,不可急于问斩……”
“若不问斩,怎么对得起前线厮杀的将士,怎么对得起临崇将军的忠肝义胆啊。”宇文政道。
“裴大人……”楚帝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色,“又有何高见?今日青州季怀明刚刚上书给朕,要朕严惩青州饥荒高价倒卖粮食之人,军粮消失,而青州又出现了一批江南粮,如何解释!”
“苏家的漕船一直往西,直到快到越州的时候才忽然整船消失……而青州与越州乃是截然不同的方向,若是要偷运粮食倒卖青州,何须这样南辕北辙,整船消失,这也十分蹊跷啊……这边军粮才消失,那边便出现一大批江南粮,哪怕最快的漕运,也难以恰好赶到吧……何况,苏家从商百年,一直以义为先,怎么会为这一点利而耽误国家大事?”裴尚道。
“商人逐利,都是一丘之貉。”楚帝闷声道。
杨如璟脑子中忽然闪过今日小山的哥哥。
水匪,有水匪。
怎么宇文政和父皇都没有提到水匪的事情?可是小山的哥哥,确实真的去世了。
其中必有隐情。
她又想到了朱夫子今日所说,季怀明曾经南下筹粮……也许那一批粮,是季怀明自己筹来的……这些事情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