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盈阙这话,小狐狸才敢扑过来,还未说话,便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血。
血顺着石头淌了一地,把一身雪白的裙子浸成了红色,越发衬得盈阙浑身没得半点儿血色。
小狐狸哭着把盈阙揽到怀里,像捧着只未垒实的雪人儿一般,千般小心地避开她背后被石头蹭得愈发烂碎的伤口,让她枕在了自己的肩上。
盈阙随着她的动作就趴在了她的身上,没有气力也动不得,只微微抬眼看了看远处——幽冥的鬼差还没来抓她,还有些说话的工夫。
“那白狼呢?”
“不知……不知道,上来就没见……见他了……呜——哇——”
小狐狸抽抽噎噎地回了盈阙的话,低低眼就看见了盈阙一身的伤,未忍住便从齿缝里漏出了哭声,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甚为凄凉。
盈阙闭了闭眼,心想,那只白狼不信她们,大抵是趁乱逃了,眼下她也无力去找他,且看他的造化。
她们都知道眼下惟有在这里等着天族或是幽冥来,他们定不会放任盈阙应劫归墟的,这样重的伤也只有天族才能救得了她,总而言之,无论如何现下是走不了的了。
小狐狸的哭声越来越小,她心中发虚,很快便只余下一点抽泣声。
盈阙不问她,她却不能不解释,可她虽颇是心虚,但却也觉得委屈。
就算盈阙知道了自己一直撒谎哄着她,但群魔相围,生死之间,她就那么被丢下了,万一、万一她就死了呢?
小狐狸这般怨着,也这般小声地问了。
盈阙似乎是虚弱得睁不开眼了,搭在小狐狸臂弯上的手指安抚似的轻轻动了一下,她说:“算着你这些年的修为,尽够了。”
“那你为何不揭破,也不骂我?你不是……一直记挂花玦吗?”说着,小狐狸的嘴角忍不住地又要往下撇。
“你……”舌尖的话忽而顿住了,盈阙眼睫微颤,气息不稳地轻道,“他们来了,你且躲躲,等我和他们走了,你再去寻花玦,将此事告知花皇,还有白……”
小狐狸一边应着盈阙的话,一边扶着她侧倚在石头上。人来得很快,盈阙的话尚未嘱咐完,来者已落在了忘川河畔。
小狐狸刚一撒手,盈阙便从石上滑了下去,可她已来不及再扶她,生生忍耐住才化回了盈阙的影子。
身子歪歪地将从石头上落到地上,一道影子掠过,盈阙落在了一个流着清香的怀抱里。
“花、玦……”
盈阙恍惚间闻到了那轻轻浅浅的草木馥馡,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轮廓才渐渐分明,盈阙浅浅笑了,伸手想抚平面前这个神君眉心的结,可她抬不起手。
看着花玦张了半日苍白的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盈阙微微歪着头:“花玦?”
花玦浮在她脸上肩背上的手迟迟不敢落下,颤得厉害,终是轻声问道:“疼吗?”
盈阙微动手指,勾着花玦的袖子,也轻声回他:“不疼。”
“我带你走!”
“等等。”
盈阙越过花玦,望向他身后的憧憧身影,她看不清,便开口问道:“冥王来了吗?”
很快,那团身影中传出声音:“本座在此,神女有话要说?”
“魔族,在忘川尽头……咳咳咳……”
花玦忙为盈阙输以灵力,替她疗伤。
盈阙得以继续说道:“他们想挑起大战,让魔族重回天地,很快,很快……时日不多了……”背后的伤被魔气侵蚀得腐烂,她现下灵台一片混沌,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她不晓得天族的神仙有没有来,也不晓得冥王要怎么处理这桩泼天祸事,她只晓得她的话已说完了,她可以睡去了。
“阿盈……醒醒别睡!我带你去找母亲,她能救你的,你别睡!”
“你们滚开!谁都不许动她!”
“阿盈,你快说句话……我带你走,我们走!”
耳边喧闹得很,盈阙被吵得头疼,浑身都疼,渐渐又醒转过来。
是了,花玦还在,他会被自己吓坏的,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豁出了命来护着盈阙的花玦,他发红的眼睛教幽冥一众大神小鬼都不敢上前。
毕竟盈阙没有罪过在身,天族抓她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冥王并不好直接抢的,但先有广山寺的风波,现又有了忘川的疑云,即使他已让几位阎君去查探,但他也断不能放了盈阙走的。
谁都担心着盈阙的伤势,可谁又都不肯把盈阙交给对面,更不敢动手,唯恐再伤了盈阙,花玦便这样同他们僵持着。
他正源源不绝地给盈阙输以灵气续命,渐渐地就要无以为继了,这时一只雪白的手指勾着他的袖子,轻轻拽了拽。
花玦忙低头,便看到盈阙正半阖半张着一双眼,嘴角扬着微微颤,眉头的结展也展不开,刚展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