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影卿的话,盈阙忽而发起呆来,指尖下的最后一个字,久久没有刻下。
盈阙神思邈远,浅浅笑道:“是,多好啊。”
影卿看她的眼里,有细碎的光,忍不住凑过去拨开吹在她脸颊上的发丝。
“诶,陆、吾?盈阙你快瞧,他怎么……”
望着台阶上转过一块大石,忽然出现的陆吾,影卿惊得一把捂住了嘴。
盈阙应声抬头,随着影卿的目光望过去,看着跪拜在一级级陛阶上,额头狠狠叩进雪中的陆吾。
还剩不过百来级台阶了,陆吾便仿似没有瞧见她们的样子,抿紧了唇角,一步一步愈上,一步一步离她们愈近。
盈阙嘴唇翕张,轻轻喊了声:“陆吾。”
陆吾没有理睬。
盈阙便又扬声:“陆吾!”
陆吾依旧没有理睬。
盈阙便不喊了。瑶池冰面上的信也不必再写了,她便站在陛阶尽头等着陆吾慢慢上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陆吾终于慢条斯理地上了最后一阶,不急不躁地理理袖子,整整衣襟,最后向着神殿,跪了最后一拜。
“乖乖!”影卿躲在盈阙身后,不由捂着额头,嘟囔道:“这参见神殿的规矩又重了?还得三拜九叩的来,罢了罢了,大不了我日后再不上这座山了……”
盈阙听到了影卿的喟叹,却没有同她说什么,而是等陆吾站直了身,望向自己这边,盯着自己上下打量时,方才问道:“陆吾,神殿里住着谁?”
陆吾不答,反动手动脚起来,手架到盈阙肩上,拍两下又捏两下:“唔,复原得挺好。”
盈阙垂这眼:“嗯,是瑶池的缘故。不过脚踝上多出了个印迹,不晓得是什么。”
听如此说,陆吾忙蹲下查看:“疼吗?于行走可有碍?体内灵气可有滞涩之感?”
盈阙摇了摇头。
陆吾摸着那个玄黑的印迹,安慰道:“瑶池是本源灵气,于你总之是有益无害的,更何况……”
话只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
盈阙眼含疑惑地望着陆吾,陆吾笑了一声:“无事,说不准就有什么大机缘。”
陆吾站起身,似笑非笑道:“既是好了,那过两天便再接着上天入地地蹦跶去,别把这条命当什么矜贵的,天高地厚,有你耍命的地方,啊。”
话头转得太快,盈阙还懵了一下,才抬了头,摸上他的袖子,轻轻拽了拽:“我知错了。”
陆吾冷漠以对:“可你还敢。”
盈阙一时语塞。
“山河宫的那个魔种就在山门口呢!”影卿趁机从盈阙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指着盈阙,给陆吾告状,“呐,这事就她让我管的。”
陆吾一挑眉头:“呦,原来你也来了啊,是老朽眼拙了,才瞧见你。”
影卿抖了个哆嗦,她一直晓得陆吾不待见自己,也向来不敢在他面前显眼,不过背后猖狂却是另一回事了。
她干笑一声,只喏喏道:“哪里哪里!是不肖小影子占了您老的眼,劳累您了。”说完,便甚有眼力介儿地缩回盈阙身后。
陆吾眼睛一晃,便看到了瑶池上的那行未刻完的字:“怎么,如今两日安分都扮不了了,今日便要去蹦跶?”
盈阙无话可说,便仰头追着陆吾的眼睛,可他原本低着同她说话的脸,半点不容情地抬平了,一眼也不瞧她。
盈阙只好将他的袖子继续拽了又拽。
陆吾不耐烦地一把抽回袖子:“滚滚滚!”
闻言,生怕陆吾反悔的影卿忙不迭拉着盈阙便要走,只是没拉扯动。
影卿:“嗯?”
陆吾噫道:“怎么,不吃一顿排揎竟不肯走?”
盈阙仰头问道:“你不肯,我不问神殿罢了。但天宫之中,天帝为何肯放了我的?”
陆吾漫不经心道:“巧了,这我也懒怠提,那你也莫问了罢。”
盈阙说:“这个不能不问。你是不是应承了他们什么?”
陆吾看了盈阙片刻,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我猜不着。”盈阙极老实地摇头,又在陆吾开口前添了一句,“我一辈子不骗你,只换你这一回不哄我,好不好?”
陆吾敛袖负手,微微笑:“倒是公正,那我少不得也得公正些。”
影卿鼻子皱了皱:“……”厚颜无耻!
陆吾说:“你在外面那些事,你不想说,我便不过问。自然,我不肯说的事,也是不必说的。”
说完,陆吾便转过了身去,连再多说一句的余地也没有给盈阙留下。
盈阙便盯着那道背影瞧,神情无波。
影卿看着盈阙这个样子,看得难受,忙便拉着她要走。
盈阙终于垂下眼,轻轻喊了声“陆吾”,说:“我走了,你在昆仑吃吃空桑果子,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