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在背后攥紧了拳头,暗道一声不好。
“说。”龙女飘然的声音远得好似在天边,却又近得仿佛悬在头顶。
阿盈惟有苦笑,顾左右而言他:“今日晚辈鲁莽,烧毁了前辈的奇花异草,改我定寻来稀世花草赔给前辈!我等尚还有急事,若晚到一会儿,妖族可得遭殃啦!”
“他们可以走,”龙女随手一指,指向阿盈左右,最后落在阿盈面上,“至于你,何时说出那秘密,何时再走。”
琅七对阿盈说道:“昆仑秘辛我不便再听下去,先出去等你。”说罢便拉着京沂要跑。
阿盈横了他一眼,拦住:“去你老祖的,我知道你个白眼狼跟忘川那回一样,又是想逃!”
京沂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不逃不逃!”她把手从琅七掌心挣出,紧紧拽住阿盈的裙子。
阿盈又望向龙女:“前辈不是说不在意么!”她只恨自己打不过,不然一定把这个一会儿一个主意的臭龙婆揍上一顿。
“将才是你威胁本座,此时嘛,便不是了。”龙女看向阿盈的目光中流露出戏谑之意,显是早已看穿了阿盈的把戏。
阿盈沉默:“……”是呗,现在该是你威胁我了呗。
听说龙族有收集亮晶晶之物的嗜好,藏积在自己住处,半分不容旁人染指。龙女真不愧是她见过最小器的龙,果然心眼儿也最小。
阿盈不由瞥了眼左手边的京沂,也不知这胖鬏儿怎么就越长越不像龙了呢,她亲娘也是挺精明一神仙呐。
阿盈觉着,她不能教龙女牵着鼻子走,让她引着话头说。
阿盈抬头四顾,却找不见那棵歪脖子树,约莫也是方才葬身在了火海里边。
她捏着一段玄绫,缠上自己脖子。
龙女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笑道:“陆吾小儿真是越大越出息,贼秃山的教养实教本座长了见识。遇敌不能胜,反拿自己性命作要挟,怎么,本座竟会怜惜你?”
阿盈暗自腹诽讥谤,这老龙婆如此小器,虽适才她大约真的察觉了转机而戏弄自己没有解围,但先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也是真的,她岂会再将龙女当作琅上那等可胁迫之流。
故而,谁说她这般作势是作给老龙婆看的,她是作给胖鬏儿瞧的!
京沂本还未反应过来,听到龙女之话这才明白,忙扑到阿盈身上,一边狠命地拽住她胳膊,让她不得动弹,一边哇哇大哭:“阿盈师叔你不要做傻事,京沂不要你死!前辈……前辈……京沂把京沂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你别让我阿盈师叔死!呜呜呜……”
许是同为龙族,龙女对待京沂倒是真像个前辈一般和蔼:“小娃娃好生不讲道理,她自己要死,与本座何干?你该劝劝她,她使本座如意,本座便赐她如意。”
京沂满脸踌躇地反覆思量了一会儿,终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阿盈的小手指,小声劝道:“阿盈师叔,要不就说了吧,小命要紧呀!”
阿盈终于等到了京沂递上来的台阶。
上赶着说出的秘密,龙女总要怀疑真假,龙女等得久了,多少便先取信了几分。
阿盈神情不甘地又问龙女:“因何不信我的死志?”
龙女嗤笑道:“求生艰难,众生方寻死路,此时生路就在眼前,一言之隔,何以再寻死路?一言而已,于有些人兴许重逾性命,于你……哼哼,绝不是。”
阿盈抿了抿唇,不得不说,龙女确实是多活了万万年,多见了亿亿颗人心。
不过龙女还是比错了,今日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该拿性命与一言比轻重。但虽然比错了,龙女还是没有错,她确然不会在生路面前寻死,这一言之隔,她不在乎。
“龙女前辈,您与我昆仑之祖有大仇,与我自然更无善缘,若要我将秘密实言相告,便是要我叛昆仑,往后再无活路。”
“你不肯说?”
“不,我肯说。”阿盈面朝龙女,膝盖一屈跪了下来,“惟有一事恳求前辈。”
龙女从明珠上飞下,打量着跪在她面前的阿盈,虽只是个影子,却终归是昆仑山上西王母的后人。
她此时心情大善,愉悦地点了下头:“你求。”
不顾京沂诧异的目光,阿盈十分坦然自若,分毫不以为耻:“我要给自己另觅一条生路,等我助天族救出太孙元,我便回来跟前辈您道明一切。前辈若是不许,我早晚一死,还不如此时名声干净地死了。”
看着宿世仇敌的后人跪在面前,龙女分外好说话:“可。”
她答应了。
阿盈离去前,龙女说:“切莫想着逃走,这世间,上至九重,下往九幽,没有本座去不得的地方,躲去哪里,本座都能将你捉回来。”
阿盈回首一笑:“自然不会。”
京沂是劝说阿盈委曲求全保命要紧来着,可也没想到阿盈还能自己超常发挥呐,她想不通为何阿盈师叔像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