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厄渡在她身后风起潮涌。
雪穿扶桑,顷刻飞花,可也凉不了万里雠杀刀。
离开红光映照,他们才发现盈阙不着丝履的双足,有如火烧一般红得诡异。
一朵青莲花苞缠绕于足踝,徐徐盛放,那不似莲茎,却能开出一朵朵青莲的绿蔓,深深地勒嵌在皮肉里,将烧红的肌肤勒得几欲破裂。
青色的火光从莲心共放,随着蔓延的青莲,爬满她的身躯。
盈阙紧咬牙关,感受青莲化作的火焰在五内焚烧,深藏在破碎灵源里的禁制,已隐隐有了些许松动。
可是被焚烧的不光是禁制,从外面看不出,但她的筋骨血肉已然快要被焚毁。
骨将融,肉将化,血将涸。
她是雪女,本就与火相克,巨大的焚烧痛楚几乎使她痛不欲生。
九朵青莲在她身上开遍。
第一朵已凋零,但青莲净火在她身上已烙下青色莲花印,烧透肌骨,不可磨灭。
盈阙似乎感受到,禁制仿佛解开一道锁一般,渗出的力量笼罩着她破碎的灵源,断裂的灵脉开始重新接续。
这股力量将她被痛苦折磨得升起的一点抵御之心,彻底掐灭,甚至还要按耐下自行护体的玄寒之气。
她任由净火将自己焚烧,一寸寸血肉,一根根骨头地焚烧。
风雪已停,因为她的玄寒之气已被烧散。
盈阙挥舞起绞丝银字鞭,扫出一条道路,直到站在清浊之间。
在清浊交攻之间屹然不动,众神魔皆以为她引动了什么秘法,能够神力无匹,一时皆不敢妄动。
哪知盈阙已是强弩之末,被烧得连眼前人影也看不清楚。
她要去救陆吾,可是一步也动不了。
下一刻,在神魔众目睽睽之下,盈阙形影化虚。
只不过一瞬,她脚下的黑影乍然消失,仿佛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将一片黑影从盈阙身上剥离。
黑影刹那成形,化作黑裳女子,与盈阙肩背相倚,手足缠黏。
众神愕然,那黑裳女子居然与盈阙相貌身形,毫无二致,俨然似一人!
这一切,在此刻无声地佐证了魔君若耶的话,昆仑似乎当真对八荒六合,撒下了弥天大谎。
黑裳彻底脱离出盈阙身体,她神情惊惧地喊:“盈阙……”
又忽然似扼喉失声,阿盈意识到这是在神魔战场上,她什么也不能说。
“小狐狸,为我保护他,这是我们的旧约。”盈阙伸出手,像阿盈还是小狐狸时那样,抚摸她的头,轻捏了下耳朵。
阿盈感受到盈阙的颤抖,她清楚地知道盈阙此时正在承受什么,她只能连连点头。
没关系,如果盈阙死在这里,自己是要同她一起死的,这不算食言毁约,这根本没什么不好的。
阿盈坦然地想。
直到隔着重重人影,她看到少虞。
阿盈慌张扭头,逃也似的飞入绸缪卷。
一抬头,却又看到不久前刚杀了自己的那张脸。
阿盈抢先说道:“我虽是盈阙的影子,但什么也不要问我,我被她强行拽出,她要做什么我也不明白。”
出乎阿盈的意料,花玦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要求:“放我出去!”
阿盈皱起鼻子:“这个我解不了,只有等盈阙放你,她心念一动便能解开。”
饶是她自己也有迷惑,依理她与盈阙共用一心,盈阙的情念她也应该有,不应该掌控不了绸缪卷。
不过毛病也不大,就算她能解,她也只会骗花玦解不开。
阿盈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盈阙,她不明白盈阙为何要把自己赶出来,明明她便是盈阙最不想让花玦知道的秘密。
若是会死,自己离她多远都会一起殒亡。眼下陆吾花玦皆被困,盈阙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想要活下去……
青莲已零落五朵。
即便谁都没有像阿盈一样感受过净火焚烧之痛,不知道那些烙下的青莲代表什么,但在场神魔无一看不出来,净火再这么烧下去,莫管多厉害的秘法,盈阙也只有一死。
“师父……她究竟想要做什么!”玖洏不知不觉已将嘴唇咬破,一眼不敢眨地盯着两军将盈阙包围。
白泽帝君一只手稳着三清瓶,另一只手甩下几乎快掐断自己胳膊的玖洏,眉头皱得连在了一起,半晌,缓缓摇头。
“曦赫!”玖儿忽然想起来,若小狐狸是盈阙师妹的影子,那师妹一定也修炼了火术,“太阳曦赫、鸿蒙炎火也奈何不了她,她不会有事!师父,不过是青莲之火而已,小师妹不会死的是不是?”
“她的身躯本是由昆仑万万年最精纯的玄雪寒冰凝化而成,世间所有火种皆可抵御。但你观她周身玄寒之气,不知为何已被烧散,看样子她是毫无抵御之心。”白泽帝君说道。
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