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秦脸色深沉的盯着觅同远走的背影,额上生起密密细汗。
他怎会不懂觅同的提醒,只是事关乐平王,他不想承认而已。
太子遇刺失踪,有人怀疑是盛乐的奸细所为,也有人也怀疑是乐平王谋害。
众人的怀疑都不算什么,可他却亲眼目睹乐平王的亲信出入乐平王府,甚至听到了他们所谋之事。
那日所见所闻,至今令他心中骇然。
乐平王既然举起了屠刀,他便没有想过太子还能安然回京。
如今,他若昧着良心包庇乐平王一党,便是对不起朝廷和太子,若是查处了乐平王一党,便是枉顾了多年的师生情谊。
两难。
小半个时辰后,郎琢和金诚从南书房出来,却看到裴秦还站在宫道上。
郎琢和金诚面面相觑后,拐了个弯,换了一条道出了宫。
宫门口斡风坐在车辕上,怀里抱着一袋药泥枣吃着,看到郎琢出来,急忙将点心揣进怀中,又觉得胸前鼓鼓囊囊的甚是丑陋,掏出来放在了车辕上,再朝郎中拱手行礼。
郎琢身侧还跟着金诚,看到斡风举动,金诚一笑,才同郎琢拱手告辞,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郎琢走过来,瞥了一眼车辕上的袋子,便问:“徐二姑娘找过你了?”
斡风嘿嘿一笑,放下踩凳,道:“大人先上车,车上说。”
郎琢斜乜他一眼,踩着凳子闪身钻入车内。
斡风收起踩凳,坐在车辕上打马而行,待马车走上了长街,斡风才将景帆交给他信从门帘缝隙里递了进去。
他说:“徐二姑娘让大人帮忙拿个主意。”
郎琢展开信仔细看了一阵,又懒懒得合上了,说:“就让颜陌将手上的货都卖给乐平王好了,这事儿还需要来问本官?”
斡风迎风一笑,“太子殿下回京在即,乐平王为求表现,再高的价也愿意出,徐二姑娘这回要大赚一笔了,小人等送了大人就去安国公府上回话。”
“嗯,青阳呢?”郎琢问。
今早郎琢出门时青阳不在,现下回宫也不见他的影子,往常去哪儿都会知会郎琢,今日却消失的无踪无息。
斡风干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小心地说:“他……一早就被菩然叫走了。”
郎琢神色一凛,“可是盛乐有消息传来?”
“那倒不是。”斡风支吾了一下,“青阳嘴快,将大人要娶亲的消息传出去了,所以……菩、菩然姑娘硬叫走了他,让青阳说出是哪家的姑娘,才肯放他回来。”
车厢内光线本就阴晦,郎琢此刻神色一片冷寂,神情更加阴森。
好半晌才说:“你将青阳叫回来!”
斡风怯怯的,手上汗津津的,握着缰绳竟有些打滑,支吾着道:“前头离醉仙楼不远,要不大人亲去?”
话一出口,又觉得的不妥,急忙道:“还是小人去,将青阳叫回来。”
自从郎琢中毒后,就未再踏足过醉仙楼。
即使心生情欲,浑身燥热难安、夙夜难寐之际,也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煎熬。
看着大人彻夜难受,斡风和青阳也劝过,若一时没有成亲的对象,也可先纳妾,但郎琢则掩耳不听。
车内郎琢面色沉沉倚靠着车壁,脑袋浑浑噩噩,锁着眉头假寐。
今日朝堂上的事令他头疼,乐平王已经千夫所指,但朝中仍有不乏向裴秦这样的大臣,以颠倒黑白的方式来支持乐平王。
乐平王纵然行为无度,但终究没有实证证明就是他伤害了太子,陛下若心软放过乐平王,太子回京后的路必然不好走。
斡风半晌没有听到声,便掀开车帘瞧了一眼,郎大人的神情极为不好。
额上密密细汗,脸色惨白至极。
郎琢未及细想,直接转了个弯,往安国公府赶去。
……
天一回暖,杂草竟然顽强的从青石板下钻了出来,绿油油的。
北笙坐在廊下盯着那株草良久,心想着今早南音说的话。
她特意差遣晏清去醉仙楼打听了一番,这两日,赵疏的确在醉仙楼宿夜,还包了妓。
原以为看到赵疏倒霉,她会觉得快慰,却不想犹如巨石坠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药泥枣已经差晏清送去了高阳侯府,赵疏让晏清传信给北笙,下午未时在画屏街福来客栈一见。
此时离未时还有近两刻钟,晏清已经去套马车了,鹿竹将帷帽取来后,主仆两人出了门。
斡风驾着马车刚到安国公府门前时,北笙的马车刚刚驶离,门口还有一个行迹鬼祟的婢女,悄悄跟了上去。
斡风掀开车帘往里一瞧,郎琢脸色苍白如纸,搭与膝上的双手在发颤,他的毒性又犯了。
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