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世界并不清平,京师周遭还好些,一过了汝宁,路上还有乞食的饥民。
山沟里大火冲天,腐臭的气味弥漫。一打听,是当地府衙的人在集中焚烧死尸。
乐平王萧翊带着那么多粮食北上赈灾,还有这么多人饿死,着实不该。
晏清一打听,才知乐平王将布施的粥棚设在城里繁华之地,还每天控制人流,五十个饥民也要拖拖拉拉一整天才发放到食物,没领到的饥民便只能等
北笙听了想笑,乐平王想要这天下,原来就是这么收买人心的,也不知当地州府的官员作何感想?
晏清说:“乐平王不敢回京,便借此拖延时日,若将粮食都发放完了,他就得回京了。”
北笙默默无言。
越往北走,饥荒的情况就越严重,她手上的银子也一时变不出粮食来,只能狠着心叫车夫将马车赶快些,眼不见为净。
颜陌在定襄有个铺子,北笙走之前也给颜陌写过信,待她到了定襄,颜陌的人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住宿。
原来的周家的老宅已经被他们姐弟变卖,如今回去看时,新主人拆了老房盖了新房,已经没了原来的模样。
倒是周大的那间药铺还开着,物是人非,北笙和津淮没有进去,站在对面远远看了一阵就离开了。
世事沧桑,北笙心头酸涩,却哭不出来,津淮倒是哭了一场。
有些话无法宣之于口,北笙只在心头向周大和骆娘子祷告,她会好好照料津淮,护他平安。
祭拜后,姐弟二人又在定襄逗留了一日,
几万两银子拿在手上是死的,只有将生意坐起来才能活起来。
粮食、丝、、茶,这些生意留给颜陌,她想另辟蹊径。北地的皮货一直出名,拿到京师做衣裳,定能让那些豪富们青睐。
只是姐弟两个一碗馄饨还没吃完,就有人敲开了客房的门。
神色匆匆进来的是卫队首领常林,这一路上,即使北笙不往家中写信,常林也是隔三差五的给安国公府送信通报。
北笙一路所作所为,安国公府远在千里之外也是一清二楚。
见进来的人是常林,北笙没有什么意外,他平常不亲自找她,路途安排都是和晏清交涉。
只有收到国公府的信,找过北笙一两回。这一次,北笙大抵也猜是父亲母亲的信到了。
津淮舀起一只馄饨,轻笑着问:“国公爷半个月寄了三封信,对姐姐真担心。”
三日前才收到父亲的信,这又来信了,北笙瞥了一眼常林捏在指尖的信封,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味。
常林皱起眉头,走过来将信封放在北笙眼前,拱手说:“国公爷八百里加急寄来的,二姑娘被列进给太子选妃的秀女名单了,信中催二姑娘赶紧启程回去。”
啪!
北笙手中的调羹一下掉进了碗中,扶着汤碗的另一只手,渐渐收紧,像是要把汤碗捏碎。
郎琢没有去安国公府提亲下聘!
父亲也没有替她斡旋阻拦,宫中更没有因她躲在京外就放过她!
她之前所有的谋划都白费了!
北笙面色苍白了一阵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她现在远在定襄,她若自己不回,难道会有人将她绑回去吗?
北笙轻声说:“你给我父亲回信,就说我还有要事没有处理完,可能要耽搁些日子才能回京,一切让我父亲多照应。”
常林应了声退下,房门被关上后,北笙心头才如潮水涌现,一片狼藉。
津淮见她愣神,拍拍北笙的手臂,小心问:“这可是能成为太子妃的机会,姐姐不开心吗?”
什么太子妃,就是给她皇后的位置她都不稀罕。
更何况这是有可能会要她命的机会。
北笙淡淡笑笑,“我乡野长大的人,哪里能配得上太子,被列在遴选名单里,不过是太子对我的恩赏罢了,不值得高兴。”
津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从前不知,这回来京中一趟,算是看见了些尔虞我诈的东西,天家富贵不是谁都有命享受的。
北笙道:“你回到汝宁后,若我没有叫你,今后都不要到京城来。”
津淮听着抬起头,心底蓦地一紧!
心头隐隐觉得不对,姐姐何时这般沉闷过,就是当日在凤阳城外被刺客追杀也不似今日这般。
两人碗中的馄饨还剩下大半,姐弟均无心再吃了,津淮甚至将碗推到了边上。
他问:“姐姐在怕什么?”
北笙没有说话,却只盯着他看,过了好半晌才想好了措辞,说:“我舅舅是个有才学的人,你好生跟着他,什么时候有本事在京中谋生了再进京陪姐姐。”
这当真是个极好的借口,津淮再担心姐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陪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