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陌这几日心情大好,刑部司务厅的人不光赔了他的货,还连番几天登门致歉,送了不少好礼。
便就在昨日,从宝定来了个大茶商,同他谈好了八千两银子的大生意。
心情舒畅,躺着坐着都嘴里都哼着曲儿。
今日大雨,下午一直没有客人登门,颜陌躺在藤椅上晃荡来晃荡去,渐渐打起来瞌睡。
美梦正做得香,就听到门口有窸窣脚步声,睡眼迷瞪中还以为尔雅堂里来了个水鬼,睁大眼睛一瞧才知道是自己冤家来了。
他一下坐直了,没好气的道:“你当我这里是什么?救济堂吗?”
北笙没管他冷嘲热讽,走到茶案前自己倒了一碗热茶端到旁边的藤椅上坐下,咕嘟咕嘟如牛饮水一下喝完,才觉得身体活络了。
颜陌狠盯着她,他的一壶好茶就这么被她糟蹋了。
身体活络了,心情却没多畅快,北笙放下茶碗,道:“劳烦颜老板给我准备些沐浴的水,再准备一些干净的衣裳,我浑身淋透了难受得很,再帮我给家中传个口信,叫家中派人来接我。”
颜陌心中将北笙骂了一万遍,但碍着任远之是北笙施压才肯还他蜀锦苏绣,还有那宝定茶商也是北笙介绍,便不计较她使唤他做事。
他起身粗粗朝北笙行了个礼,道:“好,我的祖宗,小的一切照祖宗嘱咐的去办!”
北笙自顾捻起盘中的一块茶点放在嘴里,只轻轻笑了一声。
颜陌走后,北笙才发现茶案对面又摆了一张琴,琴身是油亮的桐木色,琴弦如金丝般发着黄色的光。
她走过去伸手在琴弦上扫了一下,琴弦别说发出铮铮响声了,竟然动也不动一下,颤也不颤一下。
北笙冷笑,这就是个看着好看的摆设!
她也懂颜陌的聪明,这若是一把真琴,她不免心动又要走。
颜陌八成是怕别人惦记,是以摆了一张假琴。
小半个时辰后,洗澡水已经烧好,尔雅堂的小童到前堂来叫北笙到后堂去沐浴。
北笙过去时,发现颜陌将里里外外的衣裳都已经备好。
颜陌在外敲了敲门,朝内喊道:“徐北笙,洗澡你自己洗,我这里没有婢女给你使唤!”
北笙没理他,过了半晌,见房内没有回应,颜陌也很识趣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嘱咐两个小童守好门,不许偷看,也不许旁人偷看。
北笙褪下所有湿衣服,躺在浴桶,别提有多舒服了。
待她洗完换好衣裳去前堂时,鹿竹和绾月已经候她多时了。
她们都觉得姑娘在外男家中沐浴更衣不妥,但看北笙脸色不佳,终究没多问什么。
三人出了尔雅堂,一起上了马车。
颜陌一直送出了门,脸上一直挂着笑,心里终于舒畅了三分。
绾月给北笙腰后放了个腰靠,北笙靠着上头竟然慢慢睡着了。
到了国公府门前,北笙依旧未醒,鹿竹和绾月又不敢叫醒,只陪着她在车上多坐了一会。
安国公夫妇没有提前得知消息北笙会回家,还以为她在宫中犯事被赶出来了。
特打发了人去郎府问,才只是所有贵女都提前出宫,这才放心了三分。
待北笙睡醒进了家门,见到的
明绿的衫裙,外搭海天蓝的氅衣,一中扑面而来的清爽,怡然悦色。
可见北笙被选进宫后,南音过得又多开心。
北笙却不同,不管穿的衣裳服饰如何,只沉郁的脸色就让人看出她一肚子的心事。
见是门口站着的是南音,北笙轻蹙了一下眉头。
她问:“姐姐有事吗?”
南音往前一步,笑,“来迎你呀。我知道你手段了得,但没想到连范阳公主都不是你的对手,今日我听说她被圈禁在家,高阳侯不让出门了。既然进了宫,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别见谁都咬,你也不是常胜将军,将来你死不要紧,别害了我们全家!”
北笙静静地望着她,一双晶亮的眼眸下压了很多的无奈,良久之后才道:“若不是萧竗和萧竮污我和萧勖的名声,圣上又何至于罚她们!”
她不知道为何要给南音解释这些,便是她有天大的理,南音也不会理解,她怕是巴不得自己被宫里那些厉害的人物撕烂了揉碎了,死无全尸。
南音却是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反而道:“爹爹昨日半夜被叫进宫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脸上竟然一点羞愧之色也没有,还好意思回家!”
北笙于是笑:“姐姐的意思是,我今日该去撞墙?但我偏不想!姐姐若因我的事羞于见人,那是姐姐的事,我只凭着本心做事,谁也别想欺负了我去!”
南音气得说不出话来!
北笙踱步到她跟前,两人鼻息近得可闻,北笙压着声音咬着牙道:“姐姐既知我无所畏惧,便不要一次一次的激怒我,我对姐姐,也没什么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