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在陈宅门口站定,她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
冬日寒气深重,她妄想呼吸之间平复自己内心翻腾的心绪。
此时的集市正是热闹的时候。
陈母挑了条新鲜的鲫鱼,买了些葱蒜姜,又去斩了半只鸡。
菜就不用了,院子里种了不少,入冬前都给它藏好了。
天寒地冻,还是一锅鸡汤最暖。
陈母转进自家的巷子,却看到那长着青苔的台阶下,站着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
京中的小姐姑娘本就长得好看,只是这姑娘更为出挑。
她身着一身白色长袄,外面披着红色大氅,还缀着看起来就十分暖和的毛领。
看她似乎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家的木门,陈母不禁迟疑了下。
她姓温,是温太傅之女,淼儿和她说过。
她是恕儿一直没能放下的人。
“姑娘,可是找什么人?”
温久愣在原地,看着提着篮子的陈母,才发现自己站的有些久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她将簪子扎入陈父脖颈处的样子。
脚下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老夫人。”温久张了张嘴,“陈大人在家么?”
可她眉目慈和,哪有半分穷凶恶极样子。
只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他今早去了书院,刚刚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去忙公事了。”
陈母看了看她头发都有些凌乱,额上还有些许汗意,想是跑来的。
“温姑娘,可要进来喝杯茶水?”
温久犹豫了片刻,可她看了眼陈母的神情,似乎有话要与自己说。
“那麻烦老夫人了。”温久微微颔首,随后对紫苏道:“去买些核桃酥。”
紫苏还在后面喘着气呢,眼里露出了难以置信。
又是核桃酥?
陈母泡茶并不像温府如此讲究。
若是在自己府上,想喝上口热茶至少要费上一刻钟。
所以丫鬟们都是提前准备的。
陈母用炉子烧上水,抓上一小撮茶叶放入茶碗中,将滚烫的水冲了进去,也就算好了。
寻常百姓,茶香袅袅。
可能是院子小的缘故,往里面坐了两个人便觉得满满当当,甚是暖心了。
“阿恕手里有一块玉佩,是姑娘的吧?”
“什么?”温久打量着这院子,上次来的匆忙,还是夜里,她倒是没有好好看过陈恕的家。
陈母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他早年进京求学,为了减轻我的负担,时常卖些字画贴补家用。”
“后来有一日,他寄了信回来,说拜到了温太傅门下,我们在穷乡僻壤,哪里知道什么温太傅,只知道他十分高兴。”
“再后来,我见他书案上时时放着一块玉佩,看起来像是女子之物。”
“才知道,原来是他心里有人啊。”
温久默默低下头,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除了自己。
陈恕你怎么敢.敢不告诉我。
陈母见温久不说话,当她是默认了,又继续说道:“温姑娘,前几日我买菜的时候遇上了大户人家的厨娘,她与我说京中的高门大户连早上都要食燕窝鸡汤,摆开来一桌子的菜。”
“我们小门小户,只能吃些馄饨饺子,我还记得陈恕幼时能吃上顿肉馅儿饺子,都会高兴上好几天。”
温久抬起双眸,眼里一片清明:“老夫人不妨有话直说。”
陈母微微一顿,没想到自己才说了几句,这姑娘竟已经识破她意有所指了。
“温姑娘,本就不在一条路的人,何苦非要走到一起呢。”
“老夫人怎知我和陈大人并非一条路上的人?”
温久自是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若是能携手同行,他为何日日望着那块玉佩出神,而不敢跟姑娘提起呢?”
“我初见姑娘时,你似乎并不知道,他腰间那块玉佩是你的。”
温久这一路跑来又何尝没有想过呢。
“能拜在你父亲门下,已是他天大的福气,我只愿他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娶一门当户对的女子,乖巧顾家,不让他被人诟病,就心满意足了。”
“那老夫人让他娶他不喜欢的人,是真心为他好,还是因为老夫人有私心?”
温久忍不住开口问道:“若是陈大人想在京中出人头地,扶摇直上,就不应娶喜初姑娘。”
陈母面色微变,眼里透出些惊慌。
其实温久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可是陈母心虚,倒是往那处想了。
“我是他的娘亲,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再合适不过。”
陈母站起身来,似有不想继续这对话的意思:“姑娘乃是太傅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