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大人乃是天下有数的大诸侯,这回姿态摆得倒是低。”
“姿态再低又有何用,曹操,虎狼者也,除非刘荆州甘心舍去这偌大的基业,否则荆州与曹魏间,必有一战。”
“战?拿什么战!蔡瑁自淮南撤军时你们一个二个不做声,如今淮南屏障已失,何人可挡曹魏虎狼之师?”
“说得就跟你极力反对了似的,现在这般高尚明事了,早些时日作甚呢?”
襄阳以西二十里处。
此时天刚放亮,原算空旷的西郊便聚集了满满当当的荆州属臣、兵卒、生民。
他们一大早被强拉出来迎接魏王王驾,心有怨,自然颇多微词。
如今刘表势微,这些属官阴阳怪气揶揄起来,都未刻意压低声音。
队列最前的刘表自是听得分明,拉下一张老脸,不知在想什么。
旁侧,荀彧站着许褚,旁侧立着个青年男子。
“子敬以为,荆州无救呼?”
听荀彧发问,青年摇摇头,小声点:“不尽然,魏王连年征战不休,其时曹魏必定是府库亏空,便是兵精将勇恐也难以为继,全凭吊着最后一股劲在谋划荆北之地。”
“只要刘荆州下得狠心,剪出蔡瑁及世家党羽,举贤用能,再以迅雷之势复克淮南,南结刘繇、孙策以为助臂,背靠益州互为唇齿,转守为攻,方有一线生机。继续埋头不理天下大势之变,则如冢中枯骨,必死无疑。”
荀彧赞道:“子敬大才,一语道破天下势,你若这般去说刘表,想来刘景升不会吝啬荆州别驾一职。”
“文若先生莫要诓我,说与做岂能为同?别个不论,单就刘表与孙策杀父之仇未解,江东必不可为其盟友。再者,刘景升年事已高,雄心壮志不再,我料他宁愿安稳等死,也不愿放手一搏。文若先生岂不见,此人迎外敌如觐见天子呼?非一世之豪雄也!”
确实,抛开曹操王爵不论,其在汉室所任乃丞相,兼领冀州牧而已。
刘表稍次,也为封疆大吏,一州之长官。这次出城二十里,携属官、生民、兵卒相迎,姿态确实太低了。
这恰恰从侧面印证了,其心底对曹操的畏惧。
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自袁绍殒命后,天下人人畏曹,早已成为一种常态了。也并非是刘表一家无胆。只不过要让有识之士投效,那是万万不能。
“荆州确非归处,彧愿向魏王引荐子敬,不知你意如何?”
“江东孙伯符麾下水师都督周瑜乃我挚友,先前已发书信想邀,肃不忍与之为敌。”
荀彧一笑:“可子敬听闻魏王巡视荆州,仍旧来了,不是吗?”
鲁肃无言以对。
只要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曹操才是那个天命之主。
雄踞九州之地,强将良谋不胜枚举。
凭那江东小霸王孙策,想要与之为敌,差的当真不是一星半点。
唯占优处,也只能借水师之利以拒之。
但地利位置就已经决定了江东一地的先天不足,地处江南鲜有良马,面对坐拥云麾、飞熊、狼骑、虎豹骑、白马义从五大主战骑军兵团的曹魏,守成尚且费力,想要反攻江北平定天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鲁肃看得清,可心中一股任侠之气支撑,令其很难择优而选,择明主而侍。
“罢了,待魏王前来,肃观他一观,若当真是世之明主”
荀彧笑而闭目,不再言语。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真等鲁肃见了曹操,投不投魏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了。
且不论曹操当真明主,只要张武在其旁侧,天下之大,何人留不得?
别人行事难免还有些顾忌,那张蛮子素来简单直白,见到人才,绑也会绑回邺城。
咚!~咚!~咚!~
远处烟尘大作,雄壮的战鼓声响起。
随着日出的方向,战兵有节奏的行进。
鼓声一响,进一步。
曹操所携禁军,乃是曹仁日夜操练出的精锐。
所历战事虽不如骑兵繁多,却也是天下少有的强兵,其声势,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云麾精骑则是护于大军两侧,马匹之间间隙大致相同。
龙飞凤舞的‘曹’字王旗旁侧,被众多旌旗拱卫其中。
众人屏息禁声,再过盏茶功夫,大军近前。
黄忠飞马而出,阵前抬刀,步卒骑军同时停步。
华贵的战车上,曹操按剑而立,俯视一众荆州臣属,不觉半点不妥。
战车两侧,一众悍将策马一字列开。
步卒带玄甲,盾在前,长枪居中,弓伏于后。铠甲鲜亮,军阵分明。
云麾铁骑则是着重甲,执长枪,挂劲弓,背标枪九枚,手弩为袖甲所盖外人不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