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夕转身眼中欣喜,天青色融在一片绿意中,缓步而来,美景颦颦一笑,撩动了春色。
沈南迦恭敬地行了礼,“多谢王爷方才解围。”
她本是要去亭子里寻谢老夫人,可刚走了没几步,莫名调转了方向,顺着永祎王离去的方向过来。
没走几步便看到湖边那颀长的身影,好在他未曾走远,赶忙过来道谢。
“无妨,只是讲出眼见的实情罢了。”梁怀夕抿了抿唇。
沈南迦小心抬眼一望,眼前之人眉目温和,唇角含笑,俊秀疏朗,黑眸中闪着流光,宛如润玉之上那一点莹光,看似柔和却坚韧无比。
在她死后的记忆中,永祎王始终是一副冷峻愁容,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灵动的神情。如若不是病气为这润玉蒙了尘,想必他也一定是和自己二哥哥那样叱咤热烈的少年儿郎。
他又笃定地说道:“我若不开口,想必侯夫人也是有法子解决这麻烦的,对吧。”
“都是些家丑,让王爷见笑了。”
沈南迦对此轻描淡写,可梁怀夕的眼底却染上不易察觉的心疼。
“妾身与王爷从前可曾见过。”
这是沈南迦始终疑惑的,她不相信一个从未相见的人能对她如此这般。
梁怀夕眸光黯淡了些,不断摸索着手中的玉珠串,犹豫片刻,“今日初见,侯夫人果真如传言般气质非凡。”
沈南迦不信,传言是怎么说她的她自然清楚,哪里和气质非凡沾边。
“咳咳。”
拂过湖岸的风吹来,梁怀夕弓着身子闷咳两声,脸色迅速发白起来。
“王爷的身体……”沈南迦面露忧色担心起来,她见识过永祎王伤病缠身的样子,一次次用汤药针灸吊回来的命,想想都后怕。
梁怀夕后退几步,强打起精神,“无碍,只是寒症,老毛病了。”
寒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能动辄就要了命的大病,只是折磨人,患者伴随终身,受不得一点风寒,哪怕是冷一点都要大病一场。
沈南迦真不敢想,他这身体是怎么去戍守北疆的。
“宫里的太医就没有什么医治之法吗?”
见她担忧,梁怀夕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也不是什么大病,参汤不离口便无大碍。”
沈南迦灵机一现,问道:“王爷可试过北疆的药?”
“北疆?”梁怀夕不解。
“北疆天寒地冻,多有御寒暖体之法,我父亲去年在寒谷关一战,带回来一些当地的暖体药物,王爷可愿试一试。”
上一世他既然能在她死后不顾一切为她的尸身留个体面,那这份恩情,她是一定要报的。
“当然。”梁怀夕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沈南迦见他这么爽快答应,有些讶异,“王爷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梁怀夕被这一眼看的勾了神,慌忙躲开视线,嘟囔了一声,“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
“什么?”
“我是说,早晚我这身子也是废了,死马当活马医就是。”梁怀夕摸了摸鼻尖,像是误入流萤的飞蛾,不知看向何处。
沈南迦虽不想让他这样颓唐,但能答应便已然放下心,“那妾身改日便让父亲差人把药送到王府。”
“那便有劳了。”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掉湖里了!”
一阵喧嚣引起相谈中二人的注意,沈南迦转身,寻着呼救的声音,只见湖中一抹明黄挣扎。
此处僻静,没什么人,多的也都是些姑娘家。
沈南迦想也没想,一头扎进了湖里,游去救那姑娘。
“皎皎!”
梁怀夕见她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很快他冷静下来,沈南迦是懂水性的,不会有事的,旋即一面快步向落水的湖岸边走去,一面沉声叮嘱春忱。
“快去叫太医,吩咐人去偏殿那。”
春日里的湖水冰冷,冻了沈南迦一个激灵,她许久未曾下水,游起来格外艰难,好不容易才抓住水中的人。
好在那人身量娇小,又因为呛水已经昏了过去,不会胡乱挣扎妨碍了她的动作。
游到岸边时,云栈以及其他旁观的人已经在接应了。
沈南迦用力把昏迷的人推了上去,驳岸湿滑,自己却不好发力上去,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消瘦苍白的手冲她伸过来。
她握住那只手借力上岸,那只手冰冷纤瘦,却意想不到的稳定有力。
人救了上来,岸边却乱作一团。
沈南迦想查看溺水者的情况,却因落水后吹风,浑身发抖,募地一件宽大的羊绒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问,在这里身着大氅的人只有永祎王了。
梁怀夕几乎是在沈南迦还没上岸之前就脱下了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