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把纸扇在胸前展开,遮了半张脸,叫人看不清全貌,但单单是那一双眼,便可知其有着怎样惊世骇俗的一张脸,带着几分邪气又隐隐地有些居高临下的狂傲。
男人旁边立着一位严肃的少年,模样不过十几岁,但板着一张脸老练得很。手里拿着一把剑,左手虎口处有一层老茧,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善茬。
若是再有几个眼尖的仔细往那男人的衣服上看,就会发现男人刚刚那两百万两的海口不是白夸的。
衣服的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江南云锦,整个大启除了每年供给皇宫的五匹布料,民间留下的也就那么两三匹,可谓是千金难求。而其上纹理更是以金丝线一针一针绣上的云纹,手工上还是那宫里才会有的苏绣手法。
由此可见,这必定又是哪位有权有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男子见此,仅仅是摇了两下纸扇,对自己的高调一点都不感觉意外,甚至十分享受,潇洒地合了纸扇在手里把玩。而那张脸更是彻底地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不免又是惹了一番议论。
倒不是说长得丑,反而是有些太好看了。就仿佛是商量好似的。五官如精雕玉琢般,就连那下巴都像是算好了,怎么好看怎么长得一样。尤其是再配上那么一双眼睛。
妖孽,简直妖孽!
男人起身,随手在桌子上放了两张一百万两的银票,薄薄的两张纸没什么重量,放在桌上也是轻飘飘的。可却又像是放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沉甸甸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对于这万众瞩目的目光汇聚,男人倒也是享受,仿佛天生就该被这般注视。顺着那被让出来的一条路,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
直到上了台,才稍稍认真了起来,盯着那花魁娘子瞧了一会,有些失望道:“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还是较那人差了一点。”
弄晴原本就因此人姣好的容貌红了一张脸,如今离得这么近,不免脸涨得有些发烫,一听这话,心里又不甘失了这位客人。
话道:“公子既是买了奴家一夜,那奴家今夜便是公子的人,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妨楼上一叙。”
男人好看的眉宇上挑,带着几分邪气,借着合起的扇子抬起弄晴那小巧的下巴,俯身在其耳边低喃,语气里带着几分魅惑:“小娘子可是想好了,在下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
弄晴本就羞红的脸上,更是红得像是在滴血,甚至红到了耳朵根子。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原本身上那出尘的清冷之姿也不免染了些烟火色,倒是越发地可人。
男人见状更是心情大好,低低地笑了两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弄晴红透了的耳根子上。以至于这位新晋的花魁娘子,害羞地一把将其推开,转身便跑上了楼。
男人拿着扇子在唇边轻轻点了两下,犹如蜻蜓点水,流连忘返。回头望了一眼二楼的包厢,更是坏坏地扬了下嘴角。
台下一干吃瓜群众不明就里,折腾了一晚上,合着自己就是花钱过来看热闹来的,如今美人已经另有所图,不免心中郁闷。
而反观二楼包厢上的柳遥,自见到那人背影的一刻,便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突突直跳,握着椅子上的扶手用力之大,使着指尖都泛着不见血色的白。
尤其是那人回眸时,对着此处一抹挑衅地笑。柳遥硬是生生将扶手掰了一截下来。
看得白蛰是心惊肉跳。
这又是谁惹了这位,一言不合就拆他家的暴躁丞相?
而弄晴这头,她刚刚给这位以两百万两银子买下她一夜的男人倒上一杯茶水,水还未倒满,就听“哐当”一声巨响。原本安在门框上的门板,此刻竟已是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的弄晴,就见抹青色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耳边则是那楼下调戏她的男人好听,却不似刚刚邪气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点怂。
“哈,那个,丞相大人……好啊!”
以及那,清冷似月色,凉得使人发颤地回答,甚至可以听见那说话时牙齿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陛下真是好兴致,不知此次出宫所为何事呢?”
某皇帝尬笑着扯起嘴角,老鼠见了猫一般向后缩:“这不,这不孤此番出宫,就是来,来探望爱卿的嘛!然后,顺路过来玩玩。”某人已经是吓得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柳遥那张清秀俊逸的脸上挂着冻死人的冷笑,对这个蹩脚的理由嘲讽道:“是吗?臣可不记得臣的侯府修在了这揽月阁的旁边。倒是陛下,这路!顺的也是有些远啊。”
“……”
某皇帝此刻,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而紧跟在柳遥之后进门的蔡时裴,见到眼前的景象,更是捂着一张脸往外跑,决定肇事逃逸。却不料刚转身,就听到了那冷得让人发颤,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霜似的刀刃一般往他背上扎。
“大学士这是打算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