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是新皇祭祖的日子。
皇家禁卫军由季子川的带领从盛京城的安定门出发前往北山太庙，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好不威风。按照规定，禁军今日前往北山脚下的汤泉行宫歇脚驻守，明日一早由小部分禁军护送皇帝上山举行祭祖之礼。
原本这些都是每年不变的流程，可今年萧朔刚继位，又加上各州灾害频发，导致大部分的难民涌入盛京，柳遥总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因此便提出了同新帝一同前往的想法。
倒也不是觉得萧朔这新帝爷祭祖不靠谱，而是最近的难民情况越发的不可控。
原本盛京城的难民数量还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可谁知腊月初时下了几场大雪，赣州尤其严重，为此冻死了不少人，距离赣州最近的泉州更是拒收流民，因此大部分的难民则是选择绕路来盛京避难。
盛京作为大启都城本就人口众多，如今难民涌进城内更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偷盗抢劫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不少人在附近落草为寇，虽然这种规模的剿匪不足畏惧，可长此以往下去仍是后患无穷。
而前些日子更是有大批难民被季子川的人马拦截在城门外暴力镇压，为此还闹出了人命。但动用军队镇压无疑是目前最好也最有效又最省事的办法，虽不是长久之计，但绝对能让那些安乐惯了的朝臣舒服地过个年。
朝中也都对此保持默认，无人提起，无人在意。
虽然为了安抚在城内的难民，朝廷也于各城门内外设置了粥棚和临时搭建的安顿所，可柳遥总是觉得这些事堆在一起未免太过的巧合，尽管天灾无常，可人祸却是事在人为。
大启建朝不到百年，根基尚不稳定，若是此时有人利用舆论散播不利消息，又岂止是难民暴乱的问题，说有人反叛作乱都是轻的，季伯渊对皇位觊觎已久，到时难免不会借着萧朔的纰漏架空皇权，到时候形成一个内忧外患的局势。他就是想力挽狂澜都无能为力。
柳遥绝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接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
“子卿你骑马冷不冷，要不进车里暖和一会儿陪孤说说话？”
“子卿啊，孤送你的那个手炉用得可还顺手？”邀功一般道：“孤知你畏寒，可是特意命人寻了一整块上好的暖玉雕成了手炉的样式，就算是里面的炭火熄了也不至于冻到你。”
“子卿啊……”
柳遥心里怅然：您可闭会儿嘴吧！
祭祀的车队一出了定安门，萧朔那张嘴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探着半个身子地向外和他说话。原本在队伍中的柳遥不得不退到马车旁听他絮叨，毕竟一个皇帝抻着脖子在后面喊爱卿长爱卿短，在这么多人面前实在不是多么雅观的事。
他萧朔不要脸，可他这个丞相还是要脸的。
根本和他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可以他都想直接封了萧朔那张聒噪的嘴，简直比初春的麻雀都吵得人心烦。
“陛下外面天冷，臣以为您还是在轿子里多休息一会儿的好，毕竟前面还有好几个时辰的路要赶。”
柳遥表面恭敬，内心却恨不得直接将萧朔的嘴缝上。尤其是见萧朔对着自己乐成了一朵花，那一巴掌招呼过去的心都有，这大冷的天他倒也不嫌冻牙。
“要不孤出去陪你骑马？”见柳遥不答应他，萧朔又换了方式套近乎。
“陛下，胡闹也要适可而止。”柳遥骑在马上望了一眼萧朔，如果眼刀子可以杀人，此刻的萧朔已经死了几百次。
如今朝内局势错综复杂，盛京里尚不安全又何况这荒郊野外，这新帝爷就不能不给他找麻烦！
萧朔半倚着车窗，话到耳边也仍是一副笑脸相迎，不以为意道：“孤吉人自有天相，这禁军又都在身边，若是有人想要来杀孤，定是有去无回。子卿安心，信不过孤，你还信不过季统领吗？”
柳遥仍旧冷着一张脸，说实话他还真信不过萧朔的吉人自有天相，也信不过那所谓的季统领。
见柳遥不信，萧朔又信誓旦旦道：“子卿莫怕，若是真有刺客，孤也定护得住你。”那明眸皓齿的一张脸，说得倒是简单赤诚。
而柳遥还未接下一句，前面行进的队伍停滞不前，就听前面的季子川高喊一声：“保护陛下，有刺客。”
柳遥闻言，更是抽出腰间软剑策马挡在马车前，将萧朔护在身后。
心里却不得不感叹，萧朔那个乌鸦嘴。
说时迟那是时快，话音刚落，一群白衣蒙面的刺客突然从雪地中跳出和侍卫打作一团，而萧朔的马车则是被保护在最中心的位置，能看见的也只是混乱中厮杀的人群，并且不断有人倒下，场面混乱异常
可作为这场暗杀主角的皇帝陛下，萧朔那不长心地却是一手挑着车帘子一边探着大半个身子在车门处向外望，生怕那些个刺客看不见他一样。
看之余还不忘和柳遥不可思议地感慨一番：“居然真有人想杀孤，看样子也是有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