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嘴巴就像门,怀疑是门上唯一的门栓。
疑虑一消,自然就口不择言起来。
等钟喜冬反应过来,竟已将嫁衣过血的事情完完整整讲了出来。
甚至,要把裴满秋为救她于危急而杀死自己主人的事情说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钟喜冬脚下一个踉跄,出了满头冷汗。
“你怎么了?”覃璐忙扶住她,“身体还不舒服吗?”
钟喜冬瞥了眼覃璐的手,而后不动声色地挣开她,“可能还没恢复。”
“那……你先休息,我们下次再说?”覃璐有些迟疑。
钟喜冬揉着眉心,“你把见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怎能隐瞒?”
借着不舒服的由头,她闭上双眼,慢慢地、缓缓地重新开口。
这次,她省去裴满秋的所有,只将自己昨日在形态大变的祭祀台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重要的“祝英台”与村民们的对话自然被她省略。
是以,祭拜已死的情郎变成了祝英台的目的。
“梁祝?”覃璐似乎深信不疑,“我怎么没想到?我们第一天找到的那幅画就是梁祝呀!如此说来只要帮她达成心愿,就能得到别的东西。
我们这就去帮她离开祝府,祭拜梁山伯!”
“不可能了,”钟喜冬摆摆手,“一次逃离不成,村民们定会加强防备。覃璐,我打算去厨房,你和我一起吗?”
“我没有选择权的,”覃璐很是为难,“我假意与张蒙、陈松合作才换来他们的庇护,若他们知道我和你……”
“也是,”钟喜冬没有再留,“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去厨房。”
砰!
房门关闭,钟喜冬抬起眸子,其中满是冷意。
她万分懊恼。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将裴满秋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唯独与自己技能有关的不可以!
她明明很谨慎,怎么忽然间如失了智般胡言乱语?
是覃璐的手指。
没错,是覃璐的三根手指!
当时那三根手指竖在她面前,再加上覃璐说的话,她便感到一股莫名的亲切与信任,不由自主将花林所见说了出来。
若非即将说出“裴满秋”时想到了被杀死的村民,想到了门口骇人的无数张白脸,恐怕她会继续说个不停!
可将责任推到覃璐身上,似乎又有些牵强。
游戏中的技能需依靠媒介发动。
方才覃璐扶她时她仔细看了那三根手指。
干净白皙,除了食指处有一红色小痣,并无任何佩戴之物。
那就是……句子?
钟喜冬想起了自己的技能。
她发动技能时是需要佩戴那枚粉宝石戒指不假,但同时也要说出那句格式化的、类似咒语般的句子。
相应地,覃璐那条名为“纯白”的链子一直戴在身上,已经满足了媒介的条件。
若她与自己一样,只需再说关键句便可发动,那真是防不胜防!
看着楼下结伴远去的三人,钟喜冬缓缓摇头。
“若真是我想的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
“若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覃璐,谢谢你昨晚敲门救我。”
“可你是何时来到门外?我和任蒲的对话,你又听到了多少?”
……
祭祀台还是府邸的模样。
钟喜冬去的时候门外不止有一位守卫。
而是两位。
且,增加的那位将她拦在了门外。
“今天不是祭祀台开放的日子。”
冷冰冰的抛下这句话,那张墙般白的脸便没再看她一眼。
被拒之门外的钟喜冬绕着整座府邸走了一圈儿。
确认自己无法通过爬墙或钻狗洞的方式进入,她才讪讪离开。
思索片刻,她决定去厨房走一趟。
若她错怪覃璐,便不能放过这珍贵的消息。
若她没有错怪覃璐,这厨房也该有些错误的消息或者陷阱。
有,便胜过无。
厨房位于整座村子的最北边。
占地很大,相当于寻常人家整个院子的大小。
一扇木门、两扇窗户是厨房与外界的相通处。
门上没锁,似乎并不排斥外人进入。
可刚打开门的钟喜冬还是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太臭了。
不是旱厕那种熏人的臭,而是尸体的腐臭。
冲破木门的臭味被钟喜冬在脑中具象化地加上特效,她侧身躲过脑海中绿色的曲线,便安慰自己躲过了臭味的袭击。
做好心理建设,她进入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