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首辅眸底掠过一道精光。
他本来只是为了应付大皇子随口一说,但是,当“康王”两个字一出口,却是心头一亮,越想越觉得这实在是个绝妙的主意。
王康尹等人也是目露异彩,同样认为首辅的这个提议相当妙,简直是神来一笔啊。
康王若能娶到越国帝姬,岂不是如虎添翼?
在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楚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完全没想到这把火竟然莫名其妙地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首辅此言差矣。”楚祐立刻从队列中跳了出来,沉声反驳道,“太后已经为本王赐婚,距离本王大婚只有几日了。”
“康王……”萧首辅转头对上楚祐阴沉的双眼,眸光锐利,想劝楚祐,想跟他分析利害,可现在是早朝,显然不是时机。
楚祐用强势的口吻冷冷道:“此话首辅勿要再提。”
他眼角暴起几根青筋,第一次对萧首辅生出了不满。
他同样也有很多话想说,也只能先按下。
暗潮汹涌之际,前方忽然响起了皇帝平和淡漠的声音:“首辅,七皇弟,若是无事,今儿就退朝吧。”
皇帝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他手里的茶盖阖在茶盅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令下方的臣子们心头咯噔一下,心里越发摸不准皇帝的心意。
大太监赵让徐徐地环视众人,喊道:“退朝!”
他略显尖细的声音响彻金銮殿。
文武百官各归各位,全都躬身作揖,恭送皇帝,楚翊也随皇帝一起离开了金銮殿。
后方群臣的恭送声整齐划一,洪亮如雷动。
此时也不过是巳时,旭日高悬蓝天,气温不冷不热,正是适合散步的好天气。
父子俩没有坐肩舆或者车辇,肩并着肩,闲庭信步地去了位于乾清宫西南角的南书房。
这才刚坐下,就有一个小内侍来禀道:“皇上,吉安侯求见。”
皇帝微微挑眉,淡淡道:“不见。”
先前,卫国公弹劾吉安侯勾结流匪,且自请剿匪,皇帝便允了,并责令吉安侯许彦在案情明了前不得离京。
许彦自是不认,当天就进宫为自己申辩,还反咬了卫国公一口,表示卫国公是因为他与夫人的家事才挟嫌报复,更向皇帝请罪表明自己治家不严云云,话里话外都是说夫人韦菀容不下人。
皇帝听了一耳朵后,就打发了许彦回去。
这才短短几天,许彦就从一开始的淡定,变得越来越急,几乎是天天都要进宫,但皇帝却再也没有召见过他。
“不见!不见!”鎏金鸟架的五彩鹦鹉看皇帝父子回来了,心情大好地学起嘴来,引得皇帝忍不住伸指逗了逗他的小乖乖。
小内侍就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朕这表弟还真是只老狐狸。”皇帝随口叹道。
他说的表弟指的是卫国公韦诜。
顿了顿,皇帝微微蹙眉,捋了捋胡须,嫌恶地说道:“这许彦也真不是个东西!”
“日后安乐的驸马必须得好好找才行。”
皇帝也是有女儿的人,对于卫国公的愤怒,也很有几分感同身受,心里琢磨着:以后安乐的亲事,他这做父皇的可得给她把好关,把驸马给看准了。
“不是个东西!”鹦鹉又叫了声,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皇帝抓了把鸟食喂起了他的鹦鹉来。
刚刚那小内侍前脚刚走,后脚司礼监大太监金安也到了南书房。
见皇帝饶有兴致地在逗鹦鹉,金安的心里就有数了,应该是大皇子召见自己,垂首维持着作揖的姿势等着指示。
楚翊轻轻地吹了吹茶汤上的浮沫,淡淡道:“萧首辅提议由康王与越国帝姬联姻……你去把这件事,透给太后。”
金安恭恭敬敬地应了:“殿下放心,这件事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继内官监掌印太监李函被撸后,楚翊下令将内官监拆分为内廷十二监,短短不到一个月,整个内廷被重整,肃然一新,如今的内廷就像铁桶一样无坚不摧。
楚翊想让袁太后知道什么,袁太后才能知道什么。
这内廷在袁太后不知道的时候早已经变天了。
金安退出南书房后,立即就招来了两个小内侍,叮嘱了一番。
两个司礼监小内侍唯唯应诺,随即就回了寿安宫。
因为袁太后被软禁,连带寿安宫的宫人也全都禁止出入,被困在了寿安宫中,这两个司礼监小内侍平日里就是负责看守寿安宫宫门的,与寿安宫的宫人也颇为相熟。
这两人也是机灵的,趁着下次寿安宫的宫人来行贿,就不着痕迹地把这事加油添醋地透了出去。
当天下午,康王楚祐就携顾云嫆来了寿安宫。
母子俩自鹣鲽宴后已有二十几天不曾见面,楚祐本想与袁太后好好叙叙母子情,不想,袁太后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阿祐,你太冲动了,与越国联姻于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袁太后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劝起儿子来:“阿祐,你听母后一句劝,前朝光烈帝也是因为娶了西戎王女为后,有了西戎鼎力相助,才能力挽狂澜,否则前朝早在百年前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