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二年七月,边塞
自三十余年前的北伐后,边关便没有了大战,草原上的马匹牛羊一批批运往乾国,乾国的丝绸茶叶也运往北地,各种贸易来往,互相走私倒卖,看管城门关卡的士兵,也从当初的虎背熊腰吃成脑满肠肥。武将世家的子侄们都来这里镀个金就回去,所谓的武艺,只能持怀疑意见,可能有,但不多。
边关将士们,天天忙着屯田做生意,打仗?别开玩笑了,都太平三十余年了,北边的蛮子也都打过交道,都是朋友哥们,怎么还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呢?
可是越不可能实现的事越会发生。三十余年的养精蓄锐,北方早已是人口爆炸,一片草原根本养不下这么多的人,而可汗,也从当初被扶上去的幼童,变成一只雄鹰。杀父杀母杀兄之仇,年幼好欺之辱,只能装成傻子,做他人的傀儡苟活,在探子面前不得不吃牛羊粪便,还得大呼好吃。他这前半生,忍了多少常人不能忍之事,才换来乾国先帝的一点同情,看他表现的挺乖的,就松了松对他的监视把控,还给他安排了婚事,让他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可就是这一下,养虎为患,让他成就一代帝王霸业。
现在草原上牛羊太多了,它们吃不到足够的草料,可有了这么多牛羊部族还是养不活那么多的孩子。那就只能把骏马喂的个个膘肥体壮,披上这些年存下来的,交易的,打好的皮甲,领兵南下,一是乘着先帝故去,想着复仇,二是为部族领土,使族群更加壮大,能活更多人。
可汗大点兵,亲率部骑兵二十余万,辅兵三十余万,号称百万南下,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边关四城七镇,直至破虏城下。
一路上攻城掠地,可汗没有选择屠城杀俘,一是没有遇到强硬的抵抗,二是这些城他都要占下,不再是打了就跑,以后这片土地,就是北境的了,城里也有不少与胡族通婚的汉胡混血,他自是不会赶尽杀绝,竭泽而渔,但再前面,就可真的是汉家土地,是继续进取,还是就此收手?因为这一路上打的实在是太容易,可汗决定试试看,可正当此时,乾国的使者来了。
一队穿着红袍戴着黑冠的人步入大帐,为首的人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率先作揖拜倒,
“臣杨班拜见可汗,此为陛下圣旨,欲与可汗休战,之前诸事,既往不咎。”
可汗表情没有变化,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无非就是缓兵之计,
“念吧。”
杨班跪倒在地,打开圣旨,
“乾国与北境交好三十又七年,自先皇起,互通有无,两国之民,互为兄弟,何至于此,朕欲称尔为兄,每年皆有岁币奉上,望兄止戈。”
仗中杨班脸涨的通红,他想起了临行前陛下所交代的,
“爱卿此去不为恐吓虚妄,反激其戾,乃拖延时间,待朕调度兵马,亲征北上,国之危亡,皆系于爱卿一人而已。”
可汗脸上微微出现笑意,但鹰一样的目光盯着杨班。
“你们陛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他怎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孤可不信啊。”
“垂拱而治,善于采纳臣子意见的贤君。”
“哈哈哈,这么说,是你们这些文官劝他议和的。”
“是的,可汗,陛下知人善用,通晓利害。”
“那可真是一个废物,跟他老子比起来,好没意思,国土丢了,怎能不要回来。那不如这样,前面这座城,你们送了,孤就退兵,不然,我们就继续打,你看如何?”可汗的眼睛犀利的如同一头凶悍的巨狼,死死的盯着杨班,注意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杨班脸上不自觉流下了冷汗,他知道,如果送了这座城,那下座城这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可汗还会再讨要下一座城,根本不能答应,而不答应,接下来就开战吗?陛下的旨意是拖,那就先试试看。
“可否用岁币交换,城池之事,非臣能一言而决,乃上书朝廷。”
“岁币是应有的,不过孤还是要城池,你快说吧,能不能给,不给孤率军自己拿,不过死伤大了,孤可是会屠城的。”
“能给,但请可汗稍待几日,臣遣人劝降将士,以及回去准备礼仪器具,迎可汗入城,臣愿做人质,以待献城之事。”
可汗脸上笑意更浓了,他知道这可能只是拖延,但他也确定了一件事,对面的防备力量确实不足,只要自己一直攻打下去,肯定是对方先撑不住,只是如何做到伤亡最小罢了。
“既然如此,那今晚孤就好好招待你,你去安排吧,派人回去劝降事宜。”
一群人出了大帐,杨班身后一位面目相似的少年一脸不愤,当即就要爆发,被杨班身后的人死死按住,几人走进一处安排好的无人的帐篷里,那个被按住的少年当即开口
“叔叔,你这是何意,卖国求荣,做那二臣,我们家世受皇恩,主辱臣死啊,叔叔。”
“安静!”杨班大喝一声,
用手指在地上的沙土上写,嘴里还在不停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