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书市场找找。我就是在那里买的。”
“你也买了!”沛沛眼睛一亮,一口一嫂子喊着帮我布菜。我连连道可以了,她才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嫂子,能不能把你买的《寓意草》借给我看看?”
“不好意思,我已经送人了。”
“送人了呀……”她好生失望,耷拉下肩膀又突地挺直腰,急问,“送给子策哥哥了吗?”
“是的。”
这时身旁一位婶婶正巧同我说话,我轻应了沛沛一声,忙转过头客气回答婶婶的问题。不知是否自己过度敏感,自那以后,沛沛再不复先前热络,没有主动和我讲过一句话。留意到她时不时地会偷瞄我一眼,我笑着问她有什么事,她却只摇摇头,收回略显复杂的眼神。一直到她走,我也没找到机会单独问问。
顾惜老爷子身体,晚饭后大家陆续离开,剩下我和乐川陪老爷子坐在二楼露台赏月。夜空清朗,银月如盘。不顾医生叮嘱的老爷子借着过节高兴小酌两杯,此刻已靠在摇椅内昏昏欲睡。可又固执地不听劝,非得强打精神让我们再多陪他待会儿。老爷子很少开口,只笑眯眯地看着我和乐川,听我们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请他评理,他总偏袒我,骂乐川没大男子气概。
“爷爷!”以往次次都占口舌上风的乐川,这回吃瘪吃到满腹委屈,怨声载道,“不能因为小灵子和奶奶年轻的时候有点儿像,您就处处护着她吧?再说,她哪有奶奶漂亮,您觉得长得像,纯粹是因为她和奶奶一样学中医,还和奶奶一个习惯,张口闭口开方子。”
“哪里不漂亮?”老爷子不怒自威,淡淡地睨向乐川,“不漂亮你整天捧着手机看她照片?别以为我老眼昏花不知道。”又转看着我,当乐川听不见似的小声道,“小灵子,我跟你说,他盯着你照片看的时候像个傻小子,只会嘿嘿笑。”
“爷爷,您误会了。”见我咬唇忍笑,乐川不恼不羞,绕到我身后按着我的肩膀说,“小灵子知道,我手机里只有一张我们的合照。我那是欣慰的笑,替小灵子找到个好对象感到欣慰。小灵子,我说得没错吧?”
我抬手覆在乐川的手背,肯定道:“没错。老爷子,能遇到乐川是我的福气。”
“好好好,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老爷子不住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关切地问,“小灵子,今天过节,怎么也不见你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感觉肩膀一沉,我扭头对上乐川鼓励的目光,心底的畏缩与抵触仿佛瞬间瓦解,“我这就去打。”
家里电话响过几声被母亲接起,听见我轻喊她一声,那头的她好像很意外,沉默数秒后止不住般答应了好几遍。即便隔着手机,我也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欣喜。上一次主动给家里打电话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从不觉有何不妥。但在这特殊的夜晚,想到不久前乐川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团聚场景,我竟然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愧疚,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妈,你、你们吃月饼了吗?”
“吃了,吃了,你呢?”
“嗯,吃过了。”大概晚饭时听多了祝福的话语,我下意识地道,“祝你们中秋节快乐,身体健康。”
那头的她再是片刻兀自沉默:“好好好,你也照顾好自己。要跟你爸说两句吗?”
不知怎的我又胆怯了:“不用不用,等姐姐回国,我也回去看你们。”
母亲失望地叹了口气,却没多说什么,反复叮嘱我注意身体,天凉加衣,才挂断电话。
我站在露台边,不自觉地望着天上明月,变得有些恍惚,怎么也想不起和爸妈姐姐共同度过的那些中秋夜。我在脑海中努力拼凑出模糊画面,那里面似乎有我,又似乎不曾有我。有我的时候,我通常眉目淡漠,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没有我的时候,我成了真正的局外人,望着他们欢笑连连,亲密融洽,又向往得无以复加。
这样矛盾,这样纠结,也这样执拗地矛盾着,纠结着在心里痛成伤口。如同与自己作对一般,又更加执拗地不准伤口愈合。
“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可以爱他们。”将头轻靠身旁人的手臂,我没有看他,眼睛仍旧凝望着圆圆的月亮,“我只对我妈说了两句话,可听得出来,她很开心。”
乐川环过我的肩膀:“你把我这个未来女婿领回去认认门,她会更开心的。”
心间阴霾顿时消减,我都不知道该继续伤怀其中,还是该笑。我抬手打他,他顺势捉住我的手,轻啄一下后紧紧握着,嘟囔句怎么这么凉。我回头看眼空空的摇椅,问老爷子呢。听他道已经回房睡下,我便说,我也该回学校了。乐川不准,退至身后拥着我,感叹终于等到两个人独处的时间。用命令口吻要求我闭嘴,安安静静赏月。
禁言令实施没一会儿,乐川自己先破例,开始找话闲聊。他今晚的话格外多,从儿时捉鸟爬树的趣闻聊到年少时的轻狂叛逆,基调轻松只字未提那一段最晦暗的记忆。我听得多答得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