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丢下奏章,站起来:“让王太医跟着。”
“奴婢有罪!”冯孝匍匐在地请罪。
朱祁钰懒得理他,走出乾清宫,往永寿宫而去。
仁寿宫已经修葺完毕,奈何孙太后不肯移宫。
他步行,心里琢磨着,他必须避嫌,不能挥退所有人,和孙太后独处,万一传出黩坏人伦的罪名,他可就洗不清了。
发疯的孙太后,可什么都能干出来。
进了永寿宫。
朱祁钰行礼:“皇太后又闹什么?”
孙太后气鼓鼓的,眼神怨毒,皇帝竟然要扎死她,直接送她走,这心也太狠了!
难道他就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
害死嫡母啊!
他要不要孝名了?
就因为她那日宴会上,说了不该说的话,就直接赐死她?
“是哀家闹,还是皇帝闹啊?”孙太后瞪着朱祁钰,眼神之中闪烁着恐惧。
她担心皇帝命王太医强行扎针。
“朕只是关心皇太后身体……”
“哀家身体良好,没有大碍。”孙太后赶紧道。
“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总会瞧太医的。”朱祁钰前不搭言后不搭语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孙太后浑身一软,只要哀家有病,他就让太医毒死哀家?
“皇帝,哀……”
她刚想自称奴婢,但被皇帝瞪了一眼。
她登时泪如雨下:“哀家错了!”
“朕担不起!”朱祁钰赶紧行礼。
“皇帝,哀家知道错了,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再也不犯了。”孙太后害怕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整个后宫,都掌握在皇帝手上,让她什么时候生病,她就会什么时候生病的。
到时候,一病不起,忽然就没了。
孙太后害怕,不想死啊。
她没了,下一个没的就是朱祁镇啊,她活着才能保住儿子。
却在这时,冯孝小跑进来禀告:“回皇爷,赵驸马回家便自缢了,留下遗书,说活着空享富贵,有愧于心,去地下伺候宝庆公主去了!”
噗通!
孙太后从软塌上掉下来。
赵辉死了?
被皇帝逼死了!
难怪皇帝要毒死她,皇帝大权在握,不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存在,她真的说错话了。
当时为什么要讲那个故事啊!
当时为了保住把柄,不惜一切,现在后悔了。
皇帝发怒了,她扛不住。
“赵辉老家是河套的,其家迁去河套吧,赵辉不肖,不必叨扰公主了,葬去河套吧。”
嘶!
孙太后又倒吸一口冷气。
皇帝是真狠啊。
连带着死去的宝庆公主都要吃瓜落儿。
夫妻不能合葬,难道让公主的英魂随意飘荡,没有一个家?那她如何支撑啊!
而且,赵辉也不是河套人,却要去河套吃沙子。
还有赵辉的子女,都跟着倒霉了。
孙太后想到了漠北王和常德。
没了她,他俩也没好日子的……
“哀家知错了,陛下!”孙太后想跪下,但碍于礼制,不敢众目睽睽之下跪下。
那样只会让皇帝加速杀死她。
只能压低声音哀求。
“皇太后乃朕之嫡母,嫡母何怎么会有错呢?”
朱祁钰定定看了她半晌,斟酌着说:“就算有错,也是朕的错,朕这个做儿子的,全是错。”
孙太后一听,还是要杀我呀!
“朕奉养嫡母不孝;”
“朕强迁孔氏,是为不慈;”
“朕对天下无功有过,是为不仁;”
“朕对兄弟刻薄寡恩,是为不义。”
“朕这样不仁不孝不慈不义的皇帝,是不是该退位让贤?”
朱祁钰目光灼灼。
孙太后赶紧摇头:“陛下不可胡言乱语,哀家虽不懂朝堂,却知道自己的孩子。”
“对兄弟不义,那是漠北王做错了,陛下尚且优容,可见其真义。”
“陛下匡扶社稷,有大功于天下,如何不仁?”
“哀家虽不懂前朝事,但也知道迁居孔氏,乃是为了天下好,是为了占据辽东,国都尚且能建在敌人兵锋之下,孔氏如何不能建在前线?难道衍圣公,就比朱家尊贵吗?”
“陛下事母至孝,哀家感同身受,哀家能有子如此,乃博天之幸。”
孙太后抓住机会,疯狂吹捧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