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安进了通州城。
“张大人，真是罪过。”冯明宇盯了眼这昏昏的天色，陪笑道，“路还长着呢，今日看来是去不成了。不如我们先寻间客栈住着，明日再去？”
张遮心知他只是为了探探口风，先前的说辞不过是随口胡诌的。因此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自然由您做主。”
一边跟着的萧定非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行了。陪你们玩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小爷要去快活了！”他挑眉，戏谑地撇过来，“张大人，要不要一起啊？通州虽不比京城，但美人的风韵可是独一份啊。”
不待张遮说话。冯明宇就赶紧开了口，将人请走:“行了。公子您就快去吧。张大人还得随我们去分舵呢。”
笑话。这时哪能让张遮跑了？
冯明宇驾轻就熟地拐了几道弯，就踏进了一间从外看上去与其他也没什么分别的客栈。
定了房间，又点几桌菜。
没一会儿，剩下几拨人也陆陆续续到齐了。
姜雪宁一进来，便凑到了张遮身边。一双眼弯成了月牙，想来是将黄潜戏弄了个痛快。
张遮低头瞥了眼她，目光转回去时，便是黄潜那似是而非的眼神。夹着些怜悯，难言甚至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
黄潜疾步走到冯明宇身边，压低了声音，在对方颇为不耐的眼色下，将方才的情景又复述了一遍。
“那张姑娘大老远的，怎么也跟着一起啊？”黄潜径直问道。
不怪他太直白。姜雪宁总是脑回路清奇，他怎么暗示，后者都装傻充愣，还偏偏叫人挑不出错来。
他干脆直接开门见山。
姜雪宁当时就顿住了，眼睛瞬间便蒙上一层水汽。吞吞吐吐，又难掩哽咽。
“我……我……”
她闭了闭眼，像是心一横般，低下头大声道，“我与哥哥两情相悦！此次只是想逃到天涯海角，再不受家中束缚！”
私私私私奔？！
冯明宇心中一梗。
他目光飘忽不定，最后还是忍不住向那两人望过去。
姜雪宁正依偎在张遮身边，脸上的笑容静谧安好，全然寻不见半点骄矜的影子。而那双清亮的眼睛，此时正细细缱绻望着身侧的人。
这目光，着实谈不上清白。
他张了张嘴。
兄妹私奔？兄妹乱伦？
这两人一路来，似乎确实太亲密了。
冯明宇吸了口气。他身在江湖这么多年，看人的本事自认已是炉火纯青。
从第一眼看到张遮起，他心里便暗叹此人必定不凡。一群逃出的囚犯中，他独独冷眉冷眼，气度料峭，却难以令人不喜。
大约，此人就该是这样吧。
不过……他神色变幻莫测，五味杂陈。
这样的人，居然会乱伦，还私奔？！怨不得方才总感觉有点支吾，打量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
行。
冯明宇哼笑一声:“这倒有些可能。”
张遮注意到两人的视线，眉间轻皱，将他们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低头看她时，带了些笑。
“事不宜迟，明日需走。”现下是方便了，他将人带到一边，正色道，“等明早，姜姑娘装病，其余交给我就是了。”
“那张大人呢？”
谈到正事，姜雪宁也严肃了些。她自从踏进这通州城内起，心中便隐隐不安。
“这事，非做不可么？”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沉默一会儿，讷讷补道，“我的意思是，张大人可先寻朝廷敲定了来，以免届时有变数。通州毕竟是天教地盘。”
“这是在下职责所在。”张遮眉眼松了些，低声答道，“此事万无一失，姜姑娘不必担心。天教必不会允我亲自送姜姑娘去医馆，想来会亲自派人跟着，届时去哪都是一样的。永定药铺也不必去了。”
他顿了顿，眉眼彻底松开，目光依旧克制，语气却轻松起来，“朝廷恐不会轻易放姜姑娘走。姜姑娘既然不想回京，我这恰好有些碎银，想去哪就去哪吧。”
姜雪宁怔怔接过他递来的碎银，心中一紧，说不上哪里不对，却总是不太舒服。
太怪了。
张遮怎么突然这样了呢？
像是诀别一样。
想到这，她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撑起笑，乖巧点点头。
她确实要远走高飞了，张遮可不得跟她道别么？
对。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姐姐！”小宝扎了个朝天辫，黑黝黝的圆脸，走哪都很引人注目，他手上捧了碗热乎乎的汤，“快来这边。还有热乎乎的鸡鸭呢。暖暖身子。”
姜雪宁回头看他。觉得这小孩可真有意思，甜甜地叫姐姐，让人心都化了半边。
她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