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多谢张大人解围。”
谢师宴毕,众人陆陆续续出来。姜雪宁与沈芷衣耳语几句,便追了上来。
因着那一点私心,又许是爱记仇,还念着上回酒楼里张遮那一番话。
姜雪宁除非必要时,不会唤他先生。
夜色长明,晚间空气里都浸着寒凉。一点点微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张遮吹了阵冷风,额头便阵阵地刺痛起来。缓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话。
他轻轻摇了摇头:“无妨。”
“将到宫禁,张大人今日要回去吗?”姜雪宁今日是不回姜府的。
她想起上回,尚为伴读时,张遮也送了她一回。
人总是贪婪的生物,有了一次,总也想第二次,第三次。喜欢是不能满足的。
“陛下还有些吩咐。”
张遮又摇了摇头,他像是真的醉了,反应都变得迟缓起来。
“那张大人明日回去吗?”姜雪宁下意识便问出了口,此言一出,方觉唐突,她急中生智,一时间找了许多补,
“令堂久不见张大人,如今方才见了张大人一回,又要分别,老人家恐怕心里难受。”
张遮抿了抿嘴,轻轻一颔首:“是如此。明日便该早些回去了。”
“好巧!”
姜雪宁一听,心下窃喜,连带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也好像闪烁着光彩,“我明日也该回去的。”
顿了顿,她眼珠转了转,心想不能表露得太过明显,便猜了个时间,“大约是辰时后。张大人呢?”
辰时后,正好便该下早朝了。
张遮停了步子,转身过来,敛眉看她。长睫如扇下是一双漆漆得仿若透不出光的眼眸,一切好像都恰到好处。
姜雪宁屏住呼吸。
那日,张遮忽然上前,轻轻抱住她的那一刻又蓦地浮现在眼前。
此时,眼前的人只是笑了笑。
方才晋升,他依旧穿着那身素朴的藏青色,衬得他此人便如巍巍春山般沉稳内敛。
“好巧。”
“我也是。”
他似乎低低笑了一声。转瞬即逝。逆着不甚明亮的光照,姜雪宁看不太清他的情绪,
“时辰不早了。宫中规矩森严,姜姑娘随长公主回去吧。”
再往前,就是往御书房去的路了,荧光微微。这条路,前世姜雪宁走上了无数次。
再走,人迹稀少,就该不合适了。
姜雪宁点了点头。脸上还晕了两朵红云,她小声地道了句别,便飞也似地往后边跑。
沈芷衣笑盈盈在太和殿外等她。
“宁宁原已有意中人。”
两人睡在同一张榻上,沈芷衣心知此次别后恐怕是永无再见之期,姜雪宁虽心中有数,但不免担忧。
两人依偎在一处,从少时说到如今,暖烘烘里,好像将心也一并捂热了。
一直说到天色将要拂晓,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次日,辰时一刻——
“快快快,要来不及了。”
姜雪宁一觉睡到大天亮,舒服地眯起眼,只觉四肢百骸都通畅起来。
再打眼往外一望,格外的好天气。
“!”
她随手胡乱抓起准备在一边的衣裙,便匆匆套上。
“晴儿,为宁宁净面。春儿,挽发。夏儿,去本宫妆匣子里将那支白玉步摇拿来。”
两人昨日亦是说到了张遮身上去。沈芷衣此时虽还卧在榻上,却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侍立在一侧的几名宫女。
“加油。宁宁!”
此后我不在大乾,愿你幸福,平安,快乐。
沈芷衣眼里盈起笑,又像是在下雨。
姜雪宁飞快收拾好,又转身将人拉过来,重重地抱了一下。
“加油。公主。”
她贴在沈芷衣耳边,低声道。
等我来救你。
等姜雪宁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一路飞快溜到金銮殿外时,殿门还半敞着。
没迟。
姜雪宁撑住两膝,微微喘着气。
她自来是娇弱的,虽爱跟着燕临天南海北地乱跑,但还是头一次这样着急。此时安下心,再也支撑不住,她轻轻靠在一侧的石狮上,目光则眷念般去看那巍峨的殿门。
待有两名太监去大力推门时,便该下朝了。
姜雪宁侧身,恰好用这座巨大的石狮遮住了身影。
朝臣三三两两的下来,一个接一个地从她面前走过,有些已是白发白眉,古稀之年,有些则还是正正年轻之时。
“通州没出什么纰漏吧?”
一提到通州,姜雪宁呼吸一紧。
交谈声还在继续。她就是不想听,那声音也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