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既走，便免不了有心之人要趁机巴结一番。
谢危虽向来是和善，其如今的位置几乎可以称作只手遮天，但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众人大多将目光投向了这名新起之秀身上。
他的清名在京中有几分流传。
至于信不信，就是旁人的事了。
这边张遮方才坐下，便有一人围上来，笑盈盈地想与他攀谈。
张遮对于应酬一事，委实不感兴趣。
婉言谢绝了许多，他只是枯坐着，手上的酒杯却次次空后次次再斟满。
也只有姜雪宁。
会觉得他不拒绝那些人，是因为他疏于交际应酬，只得被迫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虽是婉拒，来人却并不见少，反而跃跃欲试者越来越多，趋势不怎么好的样子。
他抿嘴，轻轻皱眉。
起身，道了声抱歉后，便自顾自提步率先往偏殿去候着了。
连日有雪，谢危这几日心情不算太好。
“盛情却之不恭。只是谢某还身负要事，改日备下薄酒再与诸位大人赔罪。”
谢危拎着酒杯，脸上的笑淡淡的，眸光一转，见张遮按捺不住起了身，遂接着道。
旁人哪里敢拦他。纷纷笑着应是。
谢危搁下酒杯，抬步也拐往偏殿。
两人接连走向一个方向，剩下的几名先生注意到，也纷纷起身跟上。
沈芷衣见状，也招手，众伴读便也跟着起身。
一场冠冕堂皇的谢师宴，人便要到齐了。
“芷衣。”
沈琅不在，萧太后倒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还跟着萧姝，两人姿态亲昵，待沈芷衣走近时，萧太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唤了一声。
“怎么比先生们来的还迟？”
“臣不适宫宴，故先寻一僻静处透透风罢了。”沈芷衣一愣，还没来得及解释，先到一步的张遮已淡淡开口，堵回了萧太后的话。
后者话虽堵在喉咙里没了出去的机会，但脸上的笑依旧温温的。她点了点头:“原是如此。这些日公主非要闹着读什么书，倒是有劳各位了。”
“太后多虑。公主有向学之心，该是好事。”谢危已坐在一边，合着眼，似乎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意思。
却又陡然接了这么一句。
两个人接连堵了她的话。萧太后才终于有些要变脸色的意思。
“少师……”萧太后似是惭愧地笑了笑，“瞧瞧哀家，糊涂了，现在该叫太师大人了。太师说的是，只是那丫头自幼便顽皮，瞧瞧这不就是没坚持两日，岂不是劳累了各位大人么？”
谢危眸光一转，淡淡一笑，未置一词。
倒是姜雪宁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萧太后这样成精的妖怪，向来奉行的便是天家无亲情的原则。
她的想法，姜雪宁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猜个七八分。无非是这几日沈芷衣大约是心情不好，撂了脸子，这老妖婆不乐意了，现下见到了，怎么也得敲打几句。
所幸张遮与谢危都不是其他那样老古板的人物，也没有阿谀奉承的心思。
姜雪宁轻轻拉紧沈芷衣的袖摆。
后者原有些失望的神色才慢慢回温，沈芷衣偏头，向她笑了笑。
几名先生坐定，沈芷衣便先端了酒，一一敬过去。
“虽时日不长，但谢先生的古琴与张先生的律例，将会成为芷衣往后余生对于宫廷中，不可磨灭的一段美好回忆。”
沈芷衣眼眶微红。
她对于要读书一事，的确如母后所说，小孩子心性罢了。
原本对于今日谢师宴，也亦是可有可无。
可当真亲眼见到了两位为她挡住了来自母后的斥责，连日阴云密布中，沈芷衣终于感受到一丝来自于功利人间的温情。
说到动情处，难免哽咽。
谢危坐在第一个位置，听罢，也只是微微笑着。他接下酒，淡淡一颔首，似是无意般道:“公主心性纯真坚韧，日后必大有可为。”
坚韧？
沈芷衣茫茫然点了点头。
原本定的位置，张遮该处于最末一个位置的。不过方才升了刑部侍郎，这边萧太后便急忙改了次序，由他坐第二位了。
“长公主聪慧过人，张某不敢居功。”
张遮亦是拱手接下了酒饮尽，眉眼淡淡的，仿佛方才率先为她说话的不是这个人一般。
一一敬毕，便轮着剩下的伴读了。
“阿姝自幼身子不足，便不一一敬过诸位了。”萧太后却蓦地开口，她原本带着些凉意的眼神才将将温和起来，“这杯，由哀家代劳，谢过各位先生。”
她还没动，便有一人急忙制止住了。
“太后娘娘，此于礼制不合。”
萧太后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