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已经了断,京中唯二牵挂的人,一个远走他乡,一个恐怕此生不复原相见。
姜雪宁捡好自己的包裹,尤芳吟还在等她,便与尤芳吟一同启程,往蜀地而去。同行路上,还有一个吕显。
不过这是在走了一阵后,停下来歇脚时,两人才将将打了第一次照面。
“姜二小姐?”
吕显面露犹疑。
姜雪宁在这。他是否要修书一封,告诉还在京城布局的谢危?
“吕先生。”姜雪宁淡淡点了点头。她与尤芳吟同坐一辆马车,两人现下也挨在一起。
吕显目光转了转,最后还是歇了心思。
寻了个时机,趁姜雪宁起身时,吕显摇开折扇,半遮住脸,才敢离尤芳吟近些。
“芳吟姑娘。在下有一事相询。”
尤芳吟脸又慢慢红了起来。她垂下眼,点了点头:“先生请说。”
“若两个男子皆爱慕同一个女子。其中一个男子见那位姑娘与另一个男子两情相悦,而他只是一厢情愿,索性选择放手。”
“可后来啊,另外一个男子与那姑娘分开了。芳吟姑娘,若你是该男子的好友,恰巧得知了此事,可否会告知那男子?”
见尤芳吟没第一时间搭话,吕显又补了两句,“那男子身负重任,不可耽于一时的儿女情长。而此前他已承受了诸多代价。当然,爱之深情之切,他死性不改,照旧爱慕。”
说到这,吕显禁不住冷笑两声。
当初通州一行,谢危布下天罗地网,张遮代替他成了度钧山人走一遭羊入虎口虽坏了事,可后手的萧远急功求利倒不失为一剂良药。
可他居然为了姜雪宁亲自去了通州!
天不和,时不利,纵使他有再高的才能又如何?整整十年的布局,若为一介女子毁于一旦,简直无药可救,蠢货一个。
不过骂归骂,作为谢危麾下的人,吕显该做的也不能忘。
另一边沉默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尤芳吟眼睛轮廓圆润,眼睛面上蒙着层水亮的光,十分单纯的样子。
“吕先生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我……”吕显几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解释,话到嘴边,才发觉无法说出口。
“虽然不知道先生指的谁,虽然其他什么可能都会朝令夕改,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羁绊,绝非一时半会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纵使一个人离开之后便绝情不已,但生了一刀两断的心思难道就恰好在离开的那一刻吗?”尤芳吟说的很认真,“先生此时要说,也只会徒添那人烦忧而已。”
吕显锁紧的眉头骤然一松。
是啊。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断了呢。谢危那个疯子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做什么蠢事。
“况且依先生话说,那男子担子这样重,或恐是不适合成为一个伴侣的。”
吕显沉默良久,才轻笑一声。
“芳吟姑娘说的是。是吕某犯糊涂了。”
“那依芳吟姑娘的性子,钟意一个人是该此生不渝喽?”他挑眉,目光压过来时带着明晃晃的打趣。
尤芳吟方才退下去的红色复又蔓延上来。她脑子宕机一瞬,才小声嘟囔道:“这两个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怎么知道……”
她声音小,但架不住凑的近,吕显又存心要听。
闻言,他更是眉欢眼笑。
有机会。有机会就好。
至于谢危?自己没本事,关他什么事。何况他是出来追妻的,又不是给谢危办事的。
没关系。没关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