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跟着也看了德妃一眼,勾唇轻蔑一笑,偏头朝皇帝说道:“皇上,既然这宫女是冤枉的,不如就放她回去吧。”
刚才皇上的话,明摆着就是要护着德妃。
但偏生德妃是个蠢货看不出来。
若云袖一口咬定,药酒就是从德妃所赐之物,那这件事的定义又不一样了。
好在云袖只是稍稍提了一句,嫔妃们也都没放在心上,更无再提。
也是了,这满宫如今除了她这个皇后和淑妃,便无人敢站在德妃的对立面。
今日云袖让德妃吃了一亏,皇后觉得她胆识过人,又想起她之前帮怡妃作证时那副模样,觉得此人可用。
先放她回浣衣局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再找个由头,把她安排到自己身边来做事。
此时皇上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云袖身上,她已经站起来,立于嫔妃之末,快要靠近殿门的位置,头低垂着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侧着看过去眉眼清冷,神色淡淡,跟着满屋子的女人相比很不一样。
这样的人若让她回去浣衣局继续给太监们洗衣裳,着实有些可惜。
他的想法与皇后不谋而合,但他的所求与行动却更胜一筹。
皇帝顿了顿,收回视线,说道:“从今往后,后宫中嫔妃不得私自将宫女与太监配对,更不许因私怨随意责罚宫人。”
说着,皇帝看向德妃,神色温和,“德妃有孕在身,需静养安胎,后宫诸事繁琐还是交由皇后来打理吧。”
“皇上,我……”德妃起身想要再说什么,却被皇帝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德妃也知道自己今天已经三番两次惹皇帝不快,只好忍着坐回去,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烂了。
皇帝继续道:“内务府上报,新妃宫里头一等宫女短缺,好些个都是提了陪嫁丫鬟等着,丫鬟毕竟不是宫女,大多不太懂宫里的规矩,行事多有不便。
张红泉之死,宫女云袖无端牵连其中甚是无辜,朕今日恢复云袖一等宫女的职位,拨到瑶贵人宫里去伺候,云袖你可愿意?”
云袖跪地恭敬一拜,嗓音清脆道:“奴婢谢皇上隆恩。”
皇后凤眸淡扫,雍容的脸色闪过一丝诧异,皇上该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宫女吧?
不过她很快又否定了。
皇后觉得皇上可能只是单纯赏识云袖,真正偏心的是瑶贵人。
毕竟皇上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末尾的那块看。
瑶贵人出身低微,她父亲是偏远地界的州判,七品芝麻小官。
因在家不怎么受待见,瑶贵人在进宫的时候,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
昨夜瑶贵人侍寝,皇上定是看见她身边没有伺候得力的人,所以才会提了云袖过去伺候她。
出了景仁宫后,云袖发自内心感叹:“短短一个半时辰,可真够刺激的。”
她本想着借着张红泉的死让自己脱离对食的困境,却没成想皇帝直接将她踢出了浣衣局,让她少走了一段路。
这也不枉她辛苦算计一番。
正如齐太医说,云袖送给张红泉的药酒是没有毒的。
但张红泉为什么会死呢?
原因在于云袖用酒精泡过的川乌,草乌和附子。
这三味云袖当时泡好晒干磨成粉后,一部分混进了药酒里,另外一部分抹在酒坛内壁沿口。
药酒倒出来时,经过沿口冲刷药粉掉进酒杯里,杯子的药酒就变成了毒酒。
张红泉好酒,这事随便一打听就知道。
当好酒的人碰上心情好的时候,那肯定不止喝一杯。
云袖把涂在沿口的药粉量控制地很好,加之藕粉缠枝花卉坛是双耳的,沿一侧高,另一侧低,一般酒水会从低那边倒出来,只要倒三次药粉就会被药酒冲刷干净落到酒杯里。
这就是为什么齐太医在检查药酒时,什么都没发现的原因。
只是这里有个小小的弊端,那就是如果张红泉没喝过三杯,或是酒杯里有残留的酒液,那这事儿就会被人发现。
这里云袖赌了一把运气,太监被断根后,常有内虚体寒的毛病,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太监更甚。
所以云袖赌张红泉自己肯定有在吃活血补肾的药。
坛子里有五毒根药粉,张红泉自己吃的补药中又有附子。
硬要说张红泉之死要是云袖下的毒,这证据不充足,皇帝皇后也定不了她的罪。
还有一点,云袖对自己的容貌是有信心的,好看不算太惊艳,有胆识不卑不亢,又曾是怡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之前见过有印象。
皇帝多少会对她起恻隐之心。
毕竟每个男人都有劣根性,对惹眼又特别的人或物,他们会容易起兴趣,很好奇想要靠近一探究竟,甚至是想要得到。
即便不得到,也要放在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