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窖里的那些日子实在难熬,变态隔三差五就要来折磨我们。妈咪说,那是她过过的最苦的日子。
可那时候,我们相依为命,她脸上总会有憧憬的笑容。
不似现在,枯槁瘦削得没有了人形。
眼睛里全是凄惨的悲凉。
“妈咪……”
我想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可即使知道她听不到,我还是说不出口。
甚至害怕她知道真相。
如今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只有我,如果我也……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医院的方向走,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歆。”
病房门口,雪姨红通通着一双眼拦住她。
“小寒,小寒怎么样?”妈咪完全不管自己身上的狼狈,急切地捉住雪姨的手问。
雪姨的眼睛更红了,握紧妈咪的手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想着妈咪马上就要知道我死去的消息,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小歆,如果小寒治不好,你会怎么办?”雪姨问。
妈咪又红又肿的眼睛立刻溢出眼泪,“不可能的,小寒一定能治好的。他要是死了,我、我怎么活得下去!”
“盈雪,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小寒……”
话没问完,她突然狂了般往我的床边冲去。
雪姨死死将她抱住,脸落在妈咪肩头,眼泪掉得稀里哗啦,嘴里却道:“看把你吓得,我说的是如果,小寒没事,抢救过来了,只是心体太虚弱,还昏睡着。”
“真、真的?”妈咪转悲为喜,我明显感觉到她猛然松开了一口气。
雪姨悄悄抹掉眼泪,对着她点头,“真的。”
我担忧地看着雪姨:“我已经死了,怎么瞒得过妈咪啊。”
“走吧,我带你进去看他。”
雪姨把妈咪牵进了病房。
我也跟着飞进去,第一次看到死去的自己。
细细小小的一只,明明已经六岁,却小得跟四岁似的。
脸也白得厉害,不见一丝血色。
“看,还有呼吸,心脏还跳着呢。”雪姨道。
妈咪仔细地探过我的呼吸,用头贴着我的胸口听心跳。
亲自确认一遍才最终放了心。
我不解地看向雪姨。
我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快去换件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吧。”雪姨心疼地看着妈咪。
妈咪摇摇头,“不行,时景不肯借钱给我,我不能休息,我得想办法挣钱救小寒!”
说完,她转身又朝外走去。
雪姨想要叫住她,被屋外走进来的男人叫了回去。
我跟着妈咪往外去。
她的脚步匆忙,我一度差点跟不上。
从我脚下走过的两个护士回头朝妈咪看了一眼,嘴里啧啧感叹:“本来就没钱付医药费,还弄成脑死亡,唉。”
原来我是脑死亡!
此时我才明白过来。
虽然在医生的抢救下我的心脏恢复了跳动,却因为停跳太久,造成脑部缺氧。
我虽然只有六岁,记忆力十分好。
在地窖里时变态教过我脑死亡的知识。
有心跳有呼吸,其实已经死亡。
变态知道我记忆力好后,总会教我各种各样的知识,天文地理,无所不包。
这是他折磨我们之外的又一项乐趣。
我脑死亡的事,妈咪迟早会知道的。
该怎么办?
我边飞边发愁。
如果父亲和她能早点解开误会就好了,那样,即使没有了我,也有人陪着她。
“怎么才来!磨磨唧唧的!”
一道不友善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低头,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妈咪进了一个叫“夜漫漫夜总会”的地方。
里头的灯光昏昏黄黄的,总叫人不舒服。
一个胖女人冷眉冷眼地看着妈咪,丢给她一件小裙子。
“对不起,对不起。”妈咪接过小裙子,不停地道歉。
胖女人面无表情,“17、18两个包厢,今天你负责,三万的任务!”
妈咪边应边去换上小裙子。
生前妈咪说她找了一份工作,是这里吗?
这里怪怪的气氛跟妈咪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称。
小裙子太短,穿上后妈咪不舒服地往下拉扯。
她端着一盘子酒快速进了17号包厢。
胖女人朝她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迅速拿起手机打电话,“叶小姐,我已经把苏歆叫去了您指定的包厢,您放心,今天她一滴酒也别想卖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