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爹支支吾吾,被自己驳的哑口,胡立心里异常爽利。
果然,当放下了少年人的好强心和面子之后,不再琢磨自己庶出的身份后,他说话也能放得开了。随便拿成昆法师一点见解,就镇住了父亲。
胡立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珠子一转,还真就有了些个人的看法。
他说:“爹,听闻盛左堂带着他四公子来的汉口。何不明日拜遏盛左堂,我则去和盛四公子打好关系。看在银子的份上,盛左堂一定不会反对。说不得,我们还能高攀,与盛家世代交好!”
“这……”胡赓堂有些心动啊。
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商人最喜欢攀附权贵。
想那包云舫不就见天的宴请宾朋,在他的怡园招待社会名流么?
那包云舫还瞧不起自己,若是和盛宣怀攀上交情,可是大大的有面子。
正在这时,管家来了。
管家说:“老爷,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管家对老爷秉性知之甚详。
若是旁人来了,老爷都会用剩菜剩饭宴请。所以,府上一般也不会有人留下吃饭。
可到了烟花柳巷,老爷就变成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豪客。
今日老爷这般慷慨,很难说不是因为那叫阿宝的女子长得漂亮,又听闻那阿宝新寡不久,想来老爷是动了些歪心思。
胡赓堂正琢磨儿子的话呢,闻言不悦道:“有事快说。”
胡立也扶了扶眼镜:“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成何体统?”
管家错愕……这么硬气的话,能在小公子口中说出来,当真是稀奇。
小公子一向有些自卑。
胡赓堂满意的看了胡立一眼。
其实不管是庶出还是嫡出,他都希望这些儿子将来会有本事,而不是成为纨绔或者废物。
管家苦笑:“是这样,那个和尚……”
胡立纠正:“要称呼成昆法师!”
“哦,成昆法师,和阿宝进了同一间屋子……”
胡赓堂本来满脸欣慰的笑,闻言笑容僵住:“是否天黑,你没有看清?”
管家摇头:“绝不会错!”
胡赓堂气的一拍茶几:“真是岂有此理!哼哼,还道是什么贞洁烈女,如此看来,如此看来,真是奸夫淫妇……”
旁边的胡立眼睛却是一亮:成昆法师教我生米煮成熟饭,看来不假,他老人家以身作则……
嘴上却是为赵传薪开解:“说不定,成昆法师只是在念经,为她助眠也说不定。”
神特么助眠!
胡赓堂气的心里痒痒:“住口,你懂个屁!”
……
赵传薪回去洗洗,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呼吸变得均匀。
阿宝却睡不着。
她脑袋里,一会儿是赵传薪杀太湖盗的场面,一会儿是金昆秀的面貌,一会儿又转换成在德明饭店楼梯口,赵传薪对着她可恶的笑的样子……
她起身,从枕头下掏出了一把剪刀。
这把剪刀,是在赵传薪带胡立出行的时候,在胡府上顺来的。
她坐在床边,看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赵传薪,脸色青红不定。
良久,她叹口气,将剪刀放回了枕头下。
一低头,忽然看见地上有一只纸猪。
纸猪很扁,却偏偏能立的很稳。
纸猪的头是仰着的,就好像在看她。
阿宝觉得有点瘆人。
她弯腰,想把纸猪捡起来看看。
却见那猪飞快的倒腾着四条短腿,无声的后退一米。
阿宝低声惊呼。
她赶忙穿上鞋,往外走了几步。
纸猪保持一定距离,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阿宝吓坏了。
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
她倒退着,来到了外间。
那纸猪始终跟随。
她推开门,出去,关上门,纸猪竟然倒地,倒腾四肢,挤出了门缝。
阿宝吓得“啊”了一声,往院子中央走去。
终于,那纸猪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阿宝没看见的是,在房间里,赵传薪的躺椅旁,精灵刻刀被智能陀螺仪裹挟着微微飘起,随时都会刺出致命一击。
精灵刻刀在赵传薪没有意识的时候,虽然无法延展,但即便只有正常匕首大小,也不耽误它削铁如泥的本质。
直到阿宝放下剪刀,智能陀螺仪也将精灵刻刀放下。
不知道在外面吹了多久的冷风,阿宝又冷又困,眼皮直打架,她终于熬不住,迈步试探着往回走。
纸猪见状,倒腾四腿从门缝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