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听他这么一说,脑子轰然一炸!
她怎么忘了呢,党项也是母尊部落啊,一妻多夫,女娶男嫁。所以昨天在馆驿屋里,万郁无虞怯生生的说腰带只能让妻子解,并非忸怩作态的婉拒,而是真在意分寸界限?
要说俩人这十几年的交情里,元无忧还真没拿什么,女尊男尊的规矩框架,去看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更何况她对万郁无虞从未有超出分寸的男女之情,也就没在意他的感受。
就像此时此刻,即便党项人替他鸣不平,元无忧也只记住了万郁无虞叫拓跋宁丛,她中指上的戒指外表看是党项王戒,实际上是刻了拓跋宁丛大名的信物,虎符。
元无忧突然意识到,万郁无虞原来不是在为宇文家效力,也不是为元家,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身负两朝两朝皇室血脉,虽不是直系血亲,却也都是同宗族的,绝对有打着正统旗号,夺位北周甚至复兴魏朝的可能!
他都敢在元无忧面前装无辜忠诚,背地里招兵买马暗度陈仓了,岂会不敢图谋篡位?
没成想他竟是这样阳奉阴违,假装是两面谍的心机狗!原来他实际上都是为了他自己!
瞧着姑娘愣愣地盯着手里的王戒,这刺客忽然一脚踹在她的膝盖窝上,将人踹倒在地!同时趁机从背后拔刀,眼神一厉手腕一翻,豁然扬手——将刀劈下!
措不及防被踹摔在地的元无忧,只见眼前银光一闪!
——就在这时,突然一箭“咻”地射过来,穿透刺客的耳垂、砸在刀柄上!
随着一声惨叫,那把刀咣当掉在了地上。
摔坐在地的元无忧愕然抬头,正与几丈远外的甲胄男子四目相对。
原来在不远处的田埂上,眼力极佳的万郁瞧见有人要杀元无忧,便迅速弯弓搭箭阻拦!
元无忧看见掉在自己面前地上的刀,也一阵后怕,幸好被赶来的万郁无虞救下。
万郁无虞快步走来,质问捂着一耳朵血的刺客:“谁教唆你杀她的?”
元无忧看着走到面前的万郁无虞,当场愣住。
他身穿甲胄,头上绑着一条灰白狼尾。把原本及腮的短发拢在一起梳成个马尾,只在额头散落着三七分的外阔刘海儿,竟有种改头换面的成熟、英气。
即便俩人近到一步之遥,刺客也咬牙恨齿倔犟道:“可汗你别拦着,这是我们细封部跟她的仇恨。”
少年可汗眉眼严肃,沉声道:“我说过,人是北齐杀的,与她无关。”
“可她见死不救,眼看着外人杀了对她忠诚的臣下!”
这壮汉扭头看向万郁无虞身后、跟来的甲胄少年,眼神求助,“米擒副将你说说,华胥国主是不是该死?!”
见说不通道理,阴郁着脸的万郁无虞,提剑朝着那个党项刺客就捅!
跟在他身旁的米擒副将赶忙跑过来,嚷着求情:“可汗饶命!他毕竟……”
结果年轻的可汗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尸身倒下,红光乍现之后、糊了元无忧一脸血。
她只觉眼前一红,抬手抹去糊眼的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俊冷的侧脸。万郁无虞的五官阴郁硬挺,毫无表情。
见此情形,米擒副将傻眼了,看一眼地上身首分离地死尸,又仰脸看一眼自家可汗。
“可汗王上!您昨儿还夸他驯狼驯得好,要提拔他当先锋呢,怎能为了个女人就……”
万郁无虞也不理他,直接将箍着银白色犀牛皮软甲的细腰一折,躬身朝元无忧伸手,去拉起坐在地上的姑娘。
等她站稳了,随即拿另一只手去擦她脸上的血污,他瘦长的指头骨节分明,洁白干净,却把她那张细嫩白净的脸越擦越脏。
连带把他的手也给蹭上了斑驳的血晕。
望着他身穿甲胄,颇显肩宽腰细的身形,
元无忧眼睛又亮又惊喜,“你怎么……一穿上衣服就显得壮?真有可汗的英武气势了。可你脱了怎么那么瘦弱啊……”
一旁的副将震惊,“你还见过我们可汗不穿的时候?”
少年可汗蹭着她脸颊的手一僵,转头横了副将一眼,又转回脸,垂眼看向她。
元无忧赶忙推开万郁无虞的手,解释,
“抱歉,我无意冒犯你清誉的,谢谢你替我解围啊,对了你的发型挺好看……是刚才那俩党项姑娘给你梳的吗?”
少年根根分明的剑眉一扬,那双深邃的眸子又定定地凝视着她。
一旁的副将见她手上戴着戒指,震惊地插了一嘴,“王戒怎会在你手里?”他抬头看向自家可汗,“不是吧,王后来向您兴师问罪了?”
万郁无虞板着脸,斜睨一眼身旁的副将,冷声威胁了句“别胡说!我身边三尺之内…从未有女人近身。”
说着,他转过脸来,看向面前满脸血的姑娘,轻声道:“除了你。”
“……”元无忧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