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问道“还不曾吃晚饭?”
小蛤便道“姑娘方才只略略用了,说是没胃口,我便让厨房做了些小馄饨来。”
李惟俭干脆起身接了那小馄饨,扫量一眼,便见内中馄饨皮薄如绉纱,配着葱花、蒜叶又有鸡蛋皮,看着分外诱人。
用羹匙舀起一枚来吹凉了,缓缓探到宝琴嘴边道“你尝尝看。”
宝琴张开小口吞了一枚,入口咀嚼两下顿时笑道“是黄鳝、虾仁馅儿的,果然滋味足。”
李惟俭笑道“难得合你口味,那就多用一些。”
宝琴一下,当下李惟俭又喂了几枚,宝琴却再也吃不下。李惟俭瞧着宝琴吃得有滋有味,不由得嘴馋,干脆将剩下的几枚自己个儿吃了。
又盘桓一阵,眼看已然上更,李惟俭便要起身离去。不料他方才起身,便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衣袖,扭头便见宝琴委屈着道“四哥哥,你再多留一会子可好?”
李惟俭还在思量着,一旁的小螺便道“老爷,别的姑娘都排了日子,姑娘年岁虽小,可论理也该排了日子才是。”
瞧着宝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李惟俭顿时知晓这鬼丫头又在作怪。当下不由得心猿意马,半晌才笑着道“也罢,那我今儿就不走了。”
宝琴顿时展颜,却又羞红了脸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外边厢的小螺、小蛤相视一笑,两个丫鬟赶忙张罗着打了热水来,小蛤又往前头去取李惟俭的衣物。
好一番忙乱,待伺候了李惟俭洗漱,两个丫鬟便笑吟吟退将出去,独留李惟俭与宝琴在卧房里。
李惟俭挪步再进卧房,便见宝琴将被子埋在鼻下,一双灵动的眸子怯生生瞧着自己个儿。
李惟俭暗笑一声,挪步上床,掀了被子入得内中,探手便将宝琴揽入怀中。
宝琴羞得红了脸儿,只呢喃道‘四哥哥’,李惟俭应了一声,却只是揽着其并无旁的动作。
那宝琴原本还存了旁的心思,这会子却是尽数都忘了,只依偎在李惟俭怀中,好似虫儿般拱来拱去,半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其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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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便道“睡吧,早睡早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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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头,王熙凤方才自东院儿回返自家小院儿。
因着与贾琏分房睡,是以内中只平儿在铺着被褥。王熙凤蹙眉揉捏着酸涩肩膀问道“二爷可回来了?”
平儿道“上更时回来的。”平儿欲言又止,待铺展了被褥,这才凑过来低声道“二爷交代了,此番只怕要多使些银钱。”
想起昨夜情形,王熙凤强忍着怒气道“怎么个说法?”
平儿不知内情,只复述道“二爷说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了,只怕没个三千两银子不好过关。”
王熙凤心下恼恨不已,却因着早已对贾琏绝望,这会子便将账算在了王夫人头上。错非其接连使绊子,这袭爵一事又怎会横生枝节?
暗自压下怒气,王熙凤颔首道“三千两银子倒是不多。”
平儿观量王熙凤一眼,又道“二爷又说,今儿撞见了忠顺王府长史,还是为着那欠账之事。”
王熙凤恼了“这账目是大老爷欠下的,又与我何干?”
平儿说道“父债子偿嘛……大老爷如今去了,可不就要找到二爷头上?不过此番那长史松了口,也不求那劳什子两万四千两了,说只凑个一万两本金就好。”
王熙凤闻言冷笑道“这等事儿却是求错了人,这三千两也就罢了,我又哪里有一万两?回头儿让二爷去寻老太太说道吧。”
平儿唯唯应下,转而又道“奶奶,来旺往庄子走了一趟,只说今年怕是要减产。”
王熙凤顿时关切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平儿道“来旺只说暖棚里的果蔬坐了病,尤其是那黄瓜,方才长到一半儿,这水、肥都不曾短了,偏生自己个儿就枯了。”
王熙凤顿时急切不已,却一时间无法可想。忽而心下一动,她如今还在孝期,便是感念李惟俭也不好酒宴招待了,此番倒是个由头。
因是王熙凤便含混道“罢了,这事儿只怕还要问过俭兄弟再说。明儿你去与俭兄弟说一声儿,若俭兄弟得空,待他休沐了一道儿往庄子上去瞧瞧。好歹是一年四、五万银子的营生,可不好疏忽了。”
平儿不曾瞧见凤姐儿神色,因是只颔首应下。
当下平儿伺候着凤姐儿洗漱过后双双就寝。凤姐儿迷迷糊糊间方才要睡下,忽而便听外间吵嚷声一片。
凤姐儿顿时惊醒,那软榻上的平儿也爬起来紧忙掌了灯。主仆二人略略听了动静,隐约听得‘走水’之言,凤姐儿便赶忙打发平儿出去观量。
平儿刚穿好衣裳,便有婆子来拍门,平儿开门让进来,那婆子便道“二奶奶,不好了,东院儿走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