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武带着几万将士,用他们的意志和鲜血坚守着犀门关。顶着疫病、干渴,他们坚守了六天。第七天,犀门关已经不足一万人。大部分是被疫病夺去了生命,一部分战死,还有一部分是活活累死。在黑夜的幕布下,犀门关静静地矗立,星辰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季武坐靠在城楼上,他一脸消瘦,双目深陷,七尺身躯抱着怀里的金色铁枪,虚弱得像个老人般卷缩着。疫病发作得很快,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往日的威武早已不在。不仅是季武,剩下的一万人中十有八九都染上了疫病,无数死去的尸体无人收拾,开始腐烂,各种病菌滋生,整个犀门关已经成了病毒的温床,俨然成了一座毒城。“咳咳……”季武剧烈地咳嗽几声,病痛折磨得他无法入睡。“将军,喝口水。”周大富靠在他身边,将身上的水袋递了过来。季武没有谦让,接过水袋,将仅剩的两口水灌了下去。凉水入喉,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手下一共十多名将领,现在只剩周大富一人。周大富没有感染疫病,虽然这种疫病传染性很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被感染,总有一些例外,只可惜例外的人不多。“还有多少兄弟”季武虚弱地问。“差不多九千人,等天一亮,恐怕只剩七八千了……”周大富说着看了眼四周休息的士兵。每天夜里都有成百上千人死去,谁也不知道等太阳升起时他们是否还活着。“援军来了吗”季武又问。“昨天来了一批送物资的,说援军今日会到。”“晚了……”季武忍不住叹了口气。此时犀门关已经成了一座毒城,不解决疫病的问题,一旦入城便很难再有人活着离开。犀门关,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对了,还说了一个事儿。”“什么事”“司马王爷遇刺身死了,因此支援才来晚了。”“原来如此……”“氐夷人怎么也变得如此狡诈了”“不是氐夷人狡诈,是那个陶方和天王军太过歹毒……”“天王军为何要勾结氐夷”陶方下毒的事周大富早已知道,但对他不明白天王军为何要勾结氐夷,引蛮夷入关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周大富不明白,但季武明白。为护国公报仇是假,引氐夷入关真正的目的是牵制整个北方,防止北方和季家联手。季家和司马家若是联手,一南一北两大势力合围,可以轻取京都。到时候天王军便无法争夺天下,必败无疑。“对了,那个陶方是什么人护国公怎么会任用这种人阴险恶毒之人”周大富忍不住问。“我听陆将军说,他跟唐门有很深的渊源……”“什么渊源”“不知道,陆将军并未细说。”“老子只要不死,必取他狗命,将他的脑袋带到这里来,祭奠众兄弟……”“……”两人轻声聊着,等待着天亮。天一亮,也许迎接他们的将是最后一场战斗。不知道是何原因,这天的曙光升起得有些晚,但天终究还是亮了。“氐夷人来了……”一名士兵用沙哑的声音喊了出来。周大富搀扶着季武站了起来。季武用力握住手中的长枪:“所有人打起精神,准备迎敌。”一个个瘦弱的身躯从城楼上站了起来,虽然他们一脸憔悴,十分虚弱,身上的盔甲也已残破不堪,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很坚定。城楼之上,城墙之下,数千人站起身,准备着他们的最后一战。也有很多人靠在墙边,再也没有站起来。这次带队的是呼延图,他看了眼城墙上的季武和一众将士,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季武,念你们是条汉子……”“呼延图,不必废话,只要本将一日不死,尔等蛮夷就休想踏入犀门关一步。”呼延图皱起眉头,不再多言,拔出弯刀。“攻城……”经过了几天血战,几十架投石车已经报废了大半,只剩下十架。为了减少损失,呼延图依旧用这十架投石车朝城墙投掷火球,每一只火球落入城楼上,都会给防守士兵带来极大的麻烦。发射了几轮火球之后,呼延图举刀高喊:“杀,拿下犀门关……”氐夷大军拥着云梯冲向城墙。“射击……”季武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飞箭射向氐夷大军。“杀……”双方展开了新一轮的攻防大战。…………犀门关内的平原上,一队三万人的大军飞奔而来。看着犀门关冒出的战火浓烟,为首的将军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样貌粗犷,名叫徐翼,乃是北方的一位名将。徐翼急得拔出佩剑大喊:“全速行军。”很快,徐翼率领着数千骑兵率先到达了城门口。“快开城门,奉司马王府之命,前来支援。”徐翼举着令牌大喊。“嘎吱……”城门缓缓打开,一名守卫冲出来拦住众人。“大人且慢进城……”徐翼一看,来人用布蒙着口鼻,甚至全身都被长袍包裹着,只剩两只眼睛在外。“怎么回事”徐翼知道犀门关染上了疫病,但并不知道有多严重。“大人,城中疫病蔓延,十分严重……”守卫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摆在徐翼面前的只剩两条路,一是冒险进城,但是感染的风险极大。一旦入城,恐怕将彻底留在里面。如果不入城,以犀门关现在的情况,氐夷人必将破关。一旦犀门关失守,北方一马平川,根本无法阻挡氐夷大军的铁骑。“不好了……”城中又冲出一名守卫,一边跑一边大喊:“氐夷人已经攻上了城墙,犀门关快要失守了。”徐翼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转身对众将喊道:“犀门关绝不能破,所有人捂住口鼻,随我入城支援……”徐翼说着撕下一片衣襟,蒙住口鼻。数万士兵纷纷效仿,一个个撕下衣襟蒙住面孔。“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