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使哆哆嗦嗦上前,先在内侍总管尸体前用银针挑起一点他吐出的污血。
银针并未变黑。
凑近了,闻了闻那污血,中过毒的血,腥臭味很浓。
内侍总管的牙缝里还带着些点心,用银签子挑出,确实和他嘴角的糕点屑是一致的,就是桌上的那碟马蹄酥。
太医院院使将那马蹄酥捏成碎末,浅尝一点,慢闻轻嗅。
“陛下,这马蹄酥里被人下了断枯草。”
“断枯草?”皇上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太医院院使道:“就是南淮王前几日在津南码头中的毒。”
提起箫誉,皇上怒火又起来,“他被炸伤都是假的,这中毒倒是真的了?”
太医院院使忙道:“启禀陛下,中毒是真的,当时解毒,正是臣亲自解的,千真万确是中了断枯草。
此毒是在中毒之后一个时辰后发作,最初症状是浑身绵软酸疼,小腹胀痛,持续约莫一刻钟后毒发。
身体好的,能坚持两三个时辰,及时服下解药便可解毒。
身体不好的,随时毒发身亡。”
皇上想起内侍总管说自己小腹疼,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之前,转头问那小内侍,“小哲子找到了?”
那小内侍忙道:“回陛下,还未找到,这属实有点奇怪,小哲子平时就在御书房伺候,不敢耽误分毫,哪怕去贡房都要专门打声招呼,唯恐陛下喊人的时候无人答应。
刚刚奴才出去询问,大家都说,快一两个时辰没见小哲子了,怕是在”
不等他话说完,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抬眼朝大门看去,才看过去,一个小内侍便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脸色煞白,一进门,扑通跪下,“陛下方才吩咐寻找小哲子,奴才几个满宫里找,在槿怡宫后门的浅湖处发现了一具尸体,衣着像是小哲子的,但是脸被毁的不辨真容。”
皇上只觉得头顶像是压了个千斤顶。
这一夜,怎么这么多事!
“尸体已经抬回来了。”
那小内侍说完,听候皇上吩咐。
“怎么死的?”皇上默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小内侍道:“发现的时候,人是飘在水上的,已经死了,脚上栓了绳子,那绳子像是另外一端缀了东西,但绳子被磨断了。”
皇上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路子没见过。
想要灭口又要毁尸灭迹的,有多少人选择在人脚上栓个重物,然后直接沉塘,尸体就那么悄无声息留在水底,若是无人潜入水底或其他意外发生,这尸体就永无见天日的可能了。
“去看看,是不是小哲子。”
之前伺候的小内侍和小哲子在一屋睡,是除了内侍总管外,对小哲子最了解,闻言立刻去查验尸体,不过片刻,白着脸回来,“回陛下,是小哲子,不知谁和小哲子有这样大的仇恨,把人杀了不算,还要毁了他的脸。”
另外一个小内侍道:“奴才们把小哲子捞上来的时候,在小哲子手里发现了这个,小哲子攥的很紧,奴才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取出来。”
那小内侍将一枚玉佩递上。
皇上眼皮沉沉一跳。
他都不用细看,只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皇后的东西。
这玉佩,是他前不久才赏赐给皇后的。
内侍总管死了,用手指沾着血在地上写一个槿字,若说这不是指的槿怡宫,那又如何解释小哲子的死。
死在槿怡宫后面的浅湖不说,手里还攥着皇后的东西。
小哲子怎么可能有皇后的东西,除非是当时和皇后发生过拉扯。
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皇后是宁国公的女儿,皇后要做的事,必定是宁国公的意思,皇上骤然间心惊胆战,看向桌上那盘马蹄酥。
冷汗刷的落下。
他隐约记得,今儿内侍总管是和他说,皇后让人送了一碟马蹄酥。
当时他正见玉门派的掌门,哪有心思吃这个,随手挥了一下,朝内侍总管吩咐,“分了吧。”
皇上死死的盯着那盘马蹄酥。
这就是皇后送来的那盘?
皇后难道不是要杀内侍总管,而是要杀他?
冷汗瞬间如注,皇上一个激灵朝后踉跄半步。
没有内侍总管在一侧服侍,小内侍又没有那么体贴到位,皇上险些一个踉跄跌倒。
刑部尚书将内侍总管的眼睛慢慢阖上:你为王爷做的,已经够多了,后面的,就交给我吧。
刑部尚书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皇上道:“陛下,这玉佩看着好生眼熟,臣可以仔细看一眼吗?”
皇上在惊恐不安中涌出疑惑,“眼熟?”
刑部尚书点头,“这玉佩,臣应该见过。”
他从小内侍手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