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处只有几个月,周胜利也看出来了,听胡梅的话要像家庭老太太在菜市场上砍价一样,从中间砍,相信一半就不少。
他装作很认真地问:“你确定是刚退下来的林专员?”
胡梅很“理直气壮”地说:“当然。”
周胜利继续核实道:“栾公子一个后辈请客,林专员肯定能参加?”
胡梅经常拿着上面的大领导来显摆自己,威慑别人。比如她只说是栾公子请客很有可能请不动周胜利,但如果搬出对周胜利有知遇之恩的林专员,周胜利就不好推脱了。至于林专员不到场,到时候再说领导突然有更重要的事不能来就推挡过去了。
这样的技俩她用过多次,屡试不爽。
在周胜利的连续追问下,可能是自己也觉得为能禾自圆其说,但话已说出不能收回,又编了一句:“干儿子叫他,他能不来吗?”
信口雌黄。
“钉铃铃!”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周胜利拿起听筒,那边说话的人很焦急,“主任,我是石立宝。”
“哦,立宝局长。”
周胜利接电话不像有些上那样,上来就问“有事吗?”没事人家打你电话干嘛。
果然没有等到他问,那边就说道:“板材市场上有个商贩的车在南洪县被扣,司机和老板都挨了打。岳局长去处理,刚才从当地工商所打来了电话,他和司机也连人带车被扣了。”
“连岳局长都扣了?”
周胜利问:“扣人扣车的是什么单位?什么理由?”
石立宝说道:“不是什么单位,就是当地的一个企业老板。他们扣人也没说是什么理由,只是说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没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吗?”
“报了,公安分局张局长还与南洪县公安局长打了电话。岳局长刚才在电话中说,派出所去现场了,说民事纠纷,他们无权过问。”
“他们扣人的理由是什么?”
周胜利越问越觉得这件事蹊跷。
石立宝说道:“他们说了,没有什么理由,他们的地盘他们作主,就是要求这边的大领导去。”
周胜利明白那边是有意找茬,并且是对着自己来的。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从没有到过南洪县,那里没有自己认识的一个人,更说不上仇人。
从政数年,他沉稳老练了许多,但是年轻人的血性还在。人家挑明了单位大领导去,等于给他下战书,他当然要应战,“你给岳局长去个电话,就说我马上就去。”
然后他又给林远东家里打了个电话,“林专员,刚刚碰到一个急事,我要到下面县里去处理,下午饭不能去你家吃了。这顿饭先欠着,我回来再补上。”
林远东哈哈笑着说:“工作第一,到了我这个年纪想为党工作没有机会了。你丈母娘给我来电话了,进门的时候再喊专员大舅就要打人了。”
周胜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还要有个思想准备的过程吗?”
胡梅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目睹了全过程,虽然知道他很受林专员赏识,但也没有料到他出发回来第一顿饭是打算去林专员家去吃,自己打林专员旗号的谎言刚开始就他就能揭穿。
自知谎言被揭穿,胡梅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主动提出取消下午的场,“领导工作要紧,我与栾哥说一声,改天再聚。”
周胜利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走,似乎不经意地问她:“你没听栾公子说,他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毕竟他到办公室还不到小半天。
胡梅眼珠一转,说:“领导是怀疑我给他通风报信?您怀疑对了。前天栾哥让我给约领导坐坐,我说领导这几天出差了,不在家。他说领导什么时候回来了让我打电话告诉他,刚才您打电话给我们科长调度这几天的工作情况,我知道您回来了,就给栾哥打了个电话。”
见周胜利脸上出现了不乐意的神情,胡梅娇嗔道:“哟,领导不高兴了?当领导的可不许小心眼。”
同样娇嗔,如果是出自乔嫣然、龙爱民等自己喜欢的女人之口,周胜利感到心里酥酥麻麻的,而出自胡梅之口,周胜利却觉得她是在作态,但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既不能招惹,也不能轻易得罪。
他掂量着用她能接受得了的语气说道:“在体制内工作,要知道内外有别,内部规定和领导的行踪都属于不能轻易对外透露的范围。”
“我知道了,以后保证改正。”
刚说完,她把脸凑到周胜利面前,声音连同嘴里呼出的热气一同袭向他,“栾哥,不,以后我叫他栾总,栾总请客,领导打算去还是不去?”
周胜利依然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探听领导的想法是职场大忌。”
他说的是实话。别说在官场,就是民营企业,也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商业和技术秘密,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