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离沈家不远,夫夫俩回家拿了柴刀,便去挑了几棵毛竹扛回家。
一棵毛竹四五米高,三十到五十个竹节不等,能做二三十个竹筒。沈季青从张猎户那借了处理毛竹的工具,上手教了姚青云几遍,见他会用了,便放手让他砍竹节,自己去做食摊架子。
家里没有纸笔,姚沐儿用烧火棍在地上画了个草图,指着放铁锅的地方道:“得打两口锅,一口用来熬汤,一口用来温包子,火炉要嵌在里头,否则不安全。”
沈季青点头,只用了一上午,便将食摊的大致雏形做了出来。
姚沐儿看得瞠目结舌,放下打磨到一半的竹筒,凑上前瞧。
围着食摊转一圈,亮着眸子夸赞:“夫君你竟连木工都会。”
沈季青摆弄着架子,道:“军营里有个老木匠,从他那学来的。”
姚沐儿满意得不得了,自家夫君手艺虽比不得真正木匠,但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棒了,用来做食摊完全没问题。
“食摊今日便能做好,竹筒要的量大,需得两三日,难得是铁锅,镇上一口铁锅少说也要四百来文,太贵了。”
“这事儿娘来办,村里几十来户人家,打听打听总有多余想卖的。”沈氏打磨着竹筒说。
姚沐儿听后,放心道:“那就交给娘了。”
翌日早食过后,沈氏便挎着篮子去了沈长寿家。
姚翠荷是村里万事通,有她帮忙这事儿不出半日就能有眉目。
果不其然,二人正在屋里唠嗑,便有人叩响院门进了院儿。
“长寿家的,听说你家收铁锅,是真的不?”
“是真的,他三婶子快进屋。”姚翠荷推开堂屋门,招呼道。
“还是屋里暖和。”妇人搓着手凑到火盆边上,一边暖着身子一边打听起价钱。
“铁锅可不便宜,一口四斤重的就要三百一二十文,我家那口足足有六斤重呢。”
“他三婶子这话说的,你家那铁锅比我家秋哥儿还大两岁,十几年前的铁价还不到四十文,你按八十文一斤卖给我亏不亏心。”
妇人面露尴尬,“这不家里急着使银钱给他爷抓药吗,再说四十文一斤真卖不了,镇上刘铁匠回收还要五六十文呢。”
“那就五十五文一斤。”
“六十,咱都乡里乡亲的,且你家大成在镇上当学徒,每月能往家带不少银钱,还在乎这三瓜两枣。”
“那咋不在乎,一斤五文,六斤可就是三十文,大成他爹给人扛大包,一天也才三四十文工钱,他三婶子要是成心想卖,那就五十六文一斤,不能再多了。”
“这……”
妇人犹豫半晌,见姚翠荷态度强硬,想甩袖离开又怕再没了机会,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行吧,我这就回家给你扛来。”说完急匆匆出了门。
等人走了,沈秀梅开口道:“还是翠荷妹子厉害,三言两语就成了。”
“大姐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这事儿交给我准没错。”姚翠荷进里屋拿出一包茶叶,“这是大成给他爹带回来的,今儿趁他不在家,咱姊妹俩也尝尝。”
沈秀梅不识字,瞧见上头印着的花样儿,才发现是“春日红”,茶铺里卖二十六七文一斤,贵着呢。
“大成在医馆当了得有十五年学徒了吧。”
“可不,九岁那年被他爹送去的。”
想起儿子去医馆当学徒的契机,姚翠荷心里便有些不舒坦。
当年老爷子染病,妙仁堂曾大夫给诊治的,不想抓药时出了岔子,小药童漏捡一味药,老爷子因此没救回来去了。
后来医馆赔了银钱,曾大夫也来家里亲自道歉,是自己监管不周方才酿成大祸,为了弥补沈家,便把九岁的沈大成收作学徒,一晃便是十五年。
姚翠荷叹了口气,“前几日我跟秋哥儿去瞧大成,见他被新来的学徒欺负,曾大夫就站在一旁也不上前阻拦。老爷子的事儿,说到底是药童学艺不精,怪不上曾大夫头上,曾大夫肯收大成当学徒,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他,可若说一点怨言没有,那是骗人的。”
“到医馆头两年,曾大夫还夸大成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这两年却变了口风,说他对功课不认真,偷奸耍滑,还常与前来看诊的病患起口舌,甚至瞧不上没银钱抓药的百姓。”
姚翠荷拍着桌子,激动道:“我家大成虽算不得聪明,但踏实肯干,从不主动与人起争执,老家伙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那老东西准是看大成长大了不好糊弄,使法子要将大成赶出医馆呢!”
沈秀梅也不信,“大成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得很,断不会做出看人下菜碟的事儿。”
“大姐,你说这曾大夫到底咋想的,若是不想认真教,当年又何必收大成当学徒?”
姚翠荷心里忿忿不平,到医馆当学徒说出去风光,实则就是给人当免费苦力,不